宋相沉吟片刻,点头道:“陛下上回倒是流露出来一点,觉得自己对你依赖过多,生了警惕。你走远一点,也是好事。只是,你请假有理由么?”
沈信言颔首:“前次学生妻儿吴兴之行,已经有了分宗动议。如今家祖已经准备去跟陈国公商量,看是国公爷本人,还是其长子信美,年后同我一起,回一趟老宅。”
宋相还不及说话,骆辰轩便插言道:“这样好!那件事去年我们都听说了,想必陛下也是知情的。此刻提出来,也不算突兀。等沈兄你施施然一走,我看那姓穆的怎么跳!”
众人又都轻轻地笑。
外头便有人敲门,仆下的声音低低响起:“相爷,夫人请问,是否请各位大人留在府中用晡食?”
老妻又来赶人……
宋相只觉得头疼,苦笑着摇头,无奈回道:“不必。下去。”
沈信言长身而起,首先叉手道:“恩师,我先走罢。我从前门出去,各位还是自侧门和后门分头离开。”
宋相只得点头,叮嘱道:“我知道你一向不是个急躁的人。然这一回毕竟是件大事,须得做些姿态出来。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斟酌。”
公冶释也拉了沈信言的胳膊,细细地询问:“令堂令爱和尊夫人我们都放心得很。只是令尊如今不在京中,想必修行坊那边无人能管得了。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万一他们被人挑唆了上门去闹,你若不在府中,可有人能制得住令二弟?”
沈信言弯唇一笑:“无妨。家中有小女,我跟她说清楚了利害,不论谁来,她都对付得了。”
这话说的……
从宋相到淳于错,都忍不住呵呵轻笑出声。
“沈兄不可这样说令爱,你这当爹的都这样评价,以后让她怎么嫁人?”淳于错忍不住拍了沈信言肩头一把。
沈信言哈哈一笑,手一拍:“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嫁什么嫁?我留在家里招上门女婿不好么?”
众人都斥胡说,渐渐鱼贯出去。
公冶释留在最后一个。
宋相站在屋里,看着沈信言依旧一身阔袖白袍,洒然摇摇而去,轻声问公冶释:“你看如何?”
公冶释捻须,沉吟,半晌,摇了摇头:“看不透。”
两个人同时举目望着沈信言的背影,交谈的声音压得更低。
“那几位呢?”
“如今,几位贵人的耳目越来越多,实在分不清谁是谁了。”
“如此,那还是有机会外头见吧。”
“嗯。陛下对你还有些心思,你自己小心些。”
“呵呵,陛下作态而已。我已经悄悄地替他草过不少诏书了。前阵子还诏了我长谈一次。听起来,陛下对朝堂如今的局面,的确有些不满……”
“你迟一迟再走,随我去小书房,那里安静。”
“是,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