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村庄很偏僻,在凉州显得更加荒凉,乔弈绯捂着鼻子,强忍不适,游走在尸体间,内心燃起一阵强烈的愤怒,什么人居然残忍到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徐天舒见绯妹妹见到这么惨烈的画面也能如此镇定,心生异样,一般女子早就吓得惊慌失措了,连他这个生长在富贵繁华中的贵公子也忍不住强烈反胃的感觉,忍不住道:“郡主?”
乔弈绯冲他摇头,示意自己无事,村子不大,侍卫们很快清查完毕,这是一个贫瘠的村庄,快到冬天了,村民主要靠养些家畜过活,但是现在村子里所有的牛羊都不见了,只剩下几头猪。
“只有北燕才不吃猪肉,难道是北燕人干的?”乔弈绯心下一惊,刚到边境,就发生了屠村事件,这一切难道是巧合?
秦湛自然也看出了蹊跷,正在这时,一个侍卫忽然大叫道:“这人还活着。”
那是一个被吓坏了的老汉,满身是血,裹在一张破皮子里面,抖抖索索地躲在一个乱糟糟的草丛堆里,一见到有人就发出凄厉的叫声,“别杀我,别杀我…”
季承性子急,快步上前,厉声道:“说,是谁干的?”
那老汉惊恐万状,拼命地往后缩,恨不得把身体蜷成一团,“别杀我…”
眼见那老汉吓得三魂去了七魄,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季承骨子里的血性强烈爆发出来,怒吼一声,“说,到底是谁干的?”
季承正待发怒,那老汉余光陡然看见了他手中的刀光,瞳孔不受遏制地瞪大,突然发出癫狂的恐怖笑声,然后口中发出瓦米哇卡的奇怪声音,蓦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几乎同时就断了气。
人的身体是有承受极限的,极度的恐惧也能轻易夺去一个人的性命。
季承没想到仅有的一个活口还死了,十分懊恼,“殿下,属下无能。”
“他说的是北燕话,意思是一个不留。”乔弈绯忽道,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刚才那吓疯了的老汉说出叽里呱啦的疯话,她居然听得懂?
“果然是北燕人干的。”众人都义愤填膺,愤慨不已,季承双眸血红,“殿下,这帮畜生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这笔血海深仇我们一定要报。”
秦湛望了一眼死去的疯老汉,眸色幽深,“把整个村庄再彻查一遍。”
“是。”季承突然高声道,“殿下,好像是王爷来了。”
众人看去,一阵尘土之中,果然是淮阳王,显然他已经听说了发生的事情,望着村庄的惨状,温儒的脸上露出悲天悯人之色,“边境不宁,百姓遭难,本王有愧啊。”
“不关王叔的事,我会去北燕问个清楚。”秦湛锐利道。
“都是本王无能。”淮阳王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保护不了凉州的百姓,保护不了大夏子民。”
徐天舒见淮阳王痛心疾首,忍不住开口道:“王爷无兵无卒,如何和那些丧尽天良的豺狼虎豹短兵衔接?这并不是王爷的错,王爷无须自责。”
淮阳王望着横在地上的尸体,面容血肉模糊到狰狞,忽然解下外袍,盖在尸体上面,苦笑道:“身为大夏王爷,我只顾自己逍遥度日,却不知治下百姓过着水深火热朝不保夕的日子,实在是惭愧。”
徐天舒不再说话,看到这一幕,所有人心里都沉甸甸的,北风呜咽,仿佛亡魂的哭泣。
秦湛沉眉,颀长挺拔的身姿在寒风中宛如一棵青松,冷傲而深邃,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一丝情绪。
“李康。”淮阳王闭上眼睛,不忍直视村庄的惨状,“传令下去,厚葬所有人,若能联络到他们的亲属,多发些抚恤银子。”
管家李康也神色沉重,“是。”
“王爷仁义。”徐天舒低声道。
淮阳王自嘲一笑,眼眶却湿润,“本王也只能做这些略略弥补亏欠之心罢了,大夏北燕已联姻,可北燕人还明目张胆屠我百姓,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渊鸿,你还要去北燕吗?”
“去。”秦湛言简意赅。
淮阳王极力阻拦,“你没看到这是他们的下马威吗?你现在去就等于是羊入虎口,哪怕你再武艺超群,也是插翅难飞,何必要自投罗网?”
秦湛却平静道:“如果真是北燕人的下马威,那我岂非更要去了?”
“你…?”淮阳王这么温和的人脾气也上来了,“北燕人素来悍勇蛮横,你以为你有三头六臂吗?”
“王爷。”谁都没想到乔弈绯居然开口了,“可否让我说几句?”
淮阳王的目光落到乔弈绯身上,“乔姑娘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