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渤儿的婚事上,她千挑万选,看中了簪缨世家镇国公府。
她心里很清楚,昭郡王府虽是宗室,但并无多少实权,但镇国公府就不一样了,货真价实的名门望族,根基广植,实力雄厚,渤儿找了这样一个王妃,昭郡王府便不再往闲散宗室的轨道滑下去。
上次渤儿被奸人所害,损失了五十万两,镇国公府便显示强大的实力,若是由着渤儿犯浑,娶了佟氏为妃,在遇到事情的时候,不但没有丝毫助力,只会拖后腿,渤儿糊涂,她不能跟着糊涂。
唯一不如意的是徐槿楹迟迟未孕,为了更深地将昭郡王府和镇国公府牢牢绑在一起,她不惜代价也要催徐槿楹怀孕,根本不顾忌会不会损伤她的身体,却没想到,哪怕是这样,徐槿楹的肚子也迟迟没有动静。
莫非真是一只不会下蛋的鸡?
常太妃已经打算物色些家世清白貌美温顺的女子纳入府中,虽然渤儿已经有了十几个妾室,但在常太妃看来,那是这些女人命贱福薄,不配诞下郡王的子嗣,为了郡王府子嗣计,徐槿楹根本没有阻拦的资格。
但她万万没想到,徐槿楹居然反了天,提出和离?
徐槿楹嫁入王府之后,一直恭谨柔顺,事母至孝,管理王府,事必躬亲,上上下下都颇为赞赏,常太妃难以想象,一直温顺守礼的她突然间性情大变,还敢提出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和离?
对了,一定是那个贱婢,那个贱婢蛊惑徐槿楹,常太妃眼神骤然变得阴鸷可怖,“是不是那个贱婢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秦渤一脸懵逼,“母妃说的是谁?”
徐槿楹越发反感,“这是我自己的主意,与旁人无关。”
常太妃没心情和宝贝儿子好好解释,她在心里快速做了权衡,为了昭郡王府的颜面,不能由着徐槿楹闹,口气软了下来,摆出了一副慈母温和的模样,“阿槿,你一向温柔懂事,端庄明理,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母妃也知道,你只是一时意气用事,人心难测,外面那些贪慕虚荣的女人多得去了,你可不要中了她人奸计做出傻事啊。”
常太妃态度突变,徐槿楹知道她是担心失去镇国公府的助力,绯儿说得对,这对母子刻薄寡恩,唯利是图,根本不值得自己真心相待,坚定道:“我已经想得很清楚,要与昭郡王秦渤和离。”
秦渤闻言勃然大怒,“徐槿楹,你不要太过分,我们已经对你一忍再忍,一再退让,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小心本王休了你,让你们镇国公府颜面扫地…”
“渤儿住口!”常太妃怒气冲冲打断了他,渤儿年轻,不知轻重,但她却很清楚,绝对不能失去镇国公府这个亲家。
不过,她认为徐槿楹只是气头上说说气话罢了,大夏开国以来,还从未有过皇族和离的丑事,徐槿楹是不可能做到的,之所以出言安抚,是不希望此事传扬出去。
越是寡母独子,常太妃越是爱重昭郡王府的颜面,她强压怒火,耐着性子安抚徐槿楹,“阿槿,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可你也要体谅我一个做母亲的心,渤儿命苦,自幼就没了爹,我对他难免溺爱了些,他已经没了父亲,我这个做母亲的再不多宠爱些,那多可怜?他有时候是会犯些糊涂,任性了些,难免让你生气,可他以后一定会改的,有我看着,他不敢乱来的。”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徐槿楹头一次听到母妃说自己宝贝儿子的不是,不过她心中并没有多大的波澜,因为她很清楚,常太妃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只要她答应了,不闹和离了,不出两日,必定涛声依旧,绯儿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的贪婪和自私是难以改变的,她没有必要拿自己的一生去赌一个注定会输的赌局。
秦渤不忿,但被母妃严厉的目光压了下去,常太妃见徐槿楹不说话,又语重心长道:“渤儿现在脸毁容了,腿又受了伤,难免心情不好,对你说些重话,是他不对,我一定会让他好好向你赔罪,我们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家和才能万事兴啊,你也知道,我一直等着你诞下嫡子,日后名正言顺继承郡王府啊。”
这般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徐槿楹却无动于衷,三年来,足够她看穿这对母子光鲜外表下的丑陋不堪,自私刻薄,语气越发坚定,“多谢太妃好意,不过我心意已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和离。”
常太妃脸色彻底拉了下来,身为太妃和婆母,她放低身段,好声好气地劝她了,如果她还是执迷不悟,一意孤行,那就让她去碰得头破血流,再回来跪着求自己。
秦渤的脸色也阴鸷得吓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狰狞,阴森森道:“徐槿楹,本王贵为皇亲宗室,你镇国公府再显赫,也是臣子,你三年无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还自私善妒,任由本王的子嗣流落在外,无情无义,居然还有脸跟本王提和离?”
常太妃心里有气,明知道渤儿的话会激化矛盾,也没有阻止,因为他的确觉得徐槿楹不识抬举。
既然已经捅破了窗户纸,徐槿楹也没必要委曲求全了,“我一无是处,但还有自知之明,就不耽误你郡王府开枝散叶了,大家一拍两散最好。”
常太妃看徐槿楹的样子不像在开玩笑,不像是一时意气,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冰冰道:“君臣有别,你没有资格说和离,如果要闹,就只能休了你。”
女子被休,是莫大的耻辱,会给镇国公府蒙上一层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常太妃笃定徐槿楹没有胆量任性胡来,给镇国公府蒙羞。
想到这里,常太妃以为拿捏住了徐槿楹的软肋,底气十足,“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昭郡王府也不怕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