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淳想说什么,却被皇后用眼神制止了,皇上又不是傻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靖乐自愿替嫁的,章贵妃恼羞成怒,非要往宁乐郡主身上安罪名,泼脏水,自然是为了保住靖乐的名声。
皇上身为父皇也未必不想,靖乐失德,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况且,皇上生性多疑,要是说多了,皇上十有八九会认为秦淳和乔弈绯是一伙的,共同设计构陷靖乐公主。
秦淳几乎立即领会了皇后的意思,很识趣地不再说话。
倒是章贵妃盛怒之下更失分寸,“皇上,这只是一面之词,等到乔怀鑫和那个贱婢的证词出来了,就会真相大白,臣妾所言句句属实,这一切分明都是乔弈绯的阴谋。”
“乔弈绯有何能耐把手伸到宫里来?”皇上声音很慢,却给人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
章贵妃顿时语塞,怨毒的眼神掠过皇后,“定然是宫里有人里应外合。”
“住口。”皇上看章贵妃的眼神越发阴凉,“你教女无方,还想攀到皇后身上来?”
章贵妃脸色发白,明明皇后就是幕后主使,图谋靖乐,可偏偏没有证据,不过不急,只要那两人开了口,一切都有翻转的可能。
“皇上,宋大人求见。”
明知道他为何事而来,皇上根本不想见,但不见也不行,烦躁道:“宣他进来。”
“微臣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宋尚书满脸忧虑,额头汗如雨下。
“可是出什么事了?”秦淳见势不妙,忙道。
“皇上,宁乐郡主在府中悬梁自尽了。”宋尚书沙哑着嗓音,满脸悲痛。
满殿皆惊,连皇上手中的茶盏都差点跌落在地,“竟有此事?”
章贵妃大吃一惊,立即觉得头皮发麻,乔弈绯若是死了,靖乐身上的污名就洗不脱了。
秦淳急忙道:“怎么会这样?”
宋尚书悲愤道:“郡主回府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说都是她一时大意,辜负了皇上的信任,简直罪该万死,不想苟且偷生,内子一面多方开解,一面派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就怕她想不开,没想到内子因府务刚离开一会,郡主就支开丫鬟上吊了,还留下一封遗书,说因自己失误,辜负皇上恩典,无颜再见天颜,只能以死明志。”
皇上也没料到乔弈绯竟然一时想不开寻死了,皇后忙道:“人救回来没有?”
宋尚书神色凄切地摇摇头,“下人发现郡主上吊之后,立即把人放下来,还有微弱的气息,内子马上派人请了大夫,可好几个大夫都说郡主一心求死,没有求生之念,哪怕是华佗再世也难救,让微臣准备后事。”
章贵妃目瞪口呆,皇后肃声道:“皇上,当务之急,需立即派太医去救治。”
事出突然,皇上颔首,“命太医院即刻派太医救治宁乐郡主。”
要是一个为国为民自愿请缨远嫁的姑娘被皇家逼死了,外界的风言风语不知道会有多难听,这个恶名皇上可不想背,所以,乔弈绯无论如何都不能死。
章贵妃明白此时说什么都不对,心里越发恼恨,乔弈绯死都死的不是时候。
秦淳忽道:“父皇,宋大人说郡主无求生之念,此时若能唤回郡主的心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父皇不若让乔怀鑫和她丫鬟回去,亲人在侧,说不定大有帮助。”
这会儿人还没到慎刑司呢,更不要谈用刑了,章贵妃不甘心,却无法反对,若闹出人命,此事更难善了,仿佛有一把钢刀狠狠剜着她的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乔氏二人安然无恙地离去。
皇上脸色越发黑沉,摆摆手,“让他们速速出宫。”
章贵妃不敢反对,因为皇上看她的眼神让她心底发凉,小声道:“皇上…”
“够了!”皇上骤然发难,把所有人吓了一大跳,齐刷刷跪下,“皇上息怒。”
章贵妃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皇后唇边勾起一道弧度,章贵妃得意太久了,以致得意忘形。
靖乐把皇上的脸面都丢尽了,此时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礼亲王对文武百官的说辞,宁乐郡主突发重病,靖乐公主深明大义,为了家国大义,屈尊替嫁,此事也算圆满,皆大欢喜。
偏偏章贵妃给脸不要脸,非要上蹿下跳,妄想症发作,说靖乐是被乔弈绯陷害的。
这件事靖乐屁股本来就不干净,自然越描越黑,结果当然只能是自取其辱,皇后冷笑,章贵妃精明了一辈子,也有犯浑的时候。
皇上阴冷的目光落到章贵妃身上,肃声道:“你最好祈祷宁乐郡主安然无恙,否则,朕饶不了你。”
“皇上?”章贵妃不敢置信。
“即日起,章贵妃闭门思过,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外出。”皇上越发烦躁,“都退下。”
“是。”
皇后看了面如死灰的章贵妃一眼,微微一笑,“贵妃也累了,回栖霞宫歇息吧。”
章贵妃眼神越发怨毒,不甘不愿起身,哀怨地看了一眼皇上,“臣妾告退。”
出了养心殿,皇后对宋尚书道:“宁乐郡主受苦了,但愿她能吉人天相,平安度过此劫。”
“多谢皇后娘娘挂怀。”宋尚书脸色忧色不减,“若郡主能大难不死,定然是托了娘娘洪福,微臣告退。”
皇后轻笑,乔弈绯真是个狠人,对自己都能下这种手,确非池中之物。
寻死觅活的人她见得不少,但能把一哭二闹三上吊运用到极致的人却并不多,皇后看向秦淳,别有深意道:“你去看看她,顺便恭喜她,这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