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定国公夫人眉头深皱,对乔弈绯狡辩的行为更是心生反感,若不是今日国公爷寿宴,不想闹出不吉利的事,她早把人赶出去了。
秦淳唇边却适时溢出一抹笑意,听乔弈绯这样说,他就明白她一定有能力力挽狂澜,扳回局面。
宣管事猛然厉声道:“什么不是你家的鲍鱼?鲍鱼还分什么你家我家的?只要肯花银子,哪里买不到?”
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落到乔弈绯眼中便是别有深意,面对数道探寻的不善目光,乔弈绯镇定自若,“夫人有所不知,醉霄楼的名菜竹笙鲍鱼汤本就富有盛名,而此次用的鲍鱼也并非寻常鲍鱼,而是东海特产的美人鲍。”
“美人鲍?”定国公夫人扬眉,她吃遍山珍海味,自然听说过美人鲍,肉质鲜美,口感饱满,回味悠长。
乔弈绯神色泰然,如一朵沉静的空谷幽兰,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的气息,“因其形如满月,肌若玉颜,故得名美人鲍,且滋味腴美,鲜味浓郁,有“海味之冠”之称,但鲍鱼极为娇贵,养殖不易,而美人鲍更是娇贵中的娇客,养殖的时候,稍有不慎,便全军覆没。”
宣管事觉得莫名其妙,拔高嗓门,“哪又怎么样?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弈绯微微一笑,“今年东海气候寒冷,存活下来的美人鲍寥寥无几,乔氏养殖场费尽心思才凑齐了国公爷寿宴的美人鲍,并取纯净海水运输,昼夜不停运至京城,途中还要不停换海水,光是这一项,就已经花费万两白银了。”
秦淳挑高眉毛,眼中笑意越来越浓,定国公夫人也有些惊讶,倒不是说万两白银,而是乔氏对这次寿宴的用心,让她很意外。
宣管事还要说什么,却被定国公夫人一个厉眼制止,看向乔弈绯,“说下去。”
定国公夫人贵为一品诰命夫人,女儿又是当朝皇后,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不敢忤逆。
乔弈绯朝她深深一拜,“而我刚才喝的汤中的鲍鱼并非美人鲍,而是极为接近的吉品鲍,夫人如不信的话,可将醉霄楼剩余的鲍鱼和市面上买回来的吉品鲍做成汤来比较一下,相信夫人定能品出其中的差异。”
宣管事脸色有些白了,不过没人在意他,定国公夫人审视乔弈绯,脸色肉眼可见的阴郁下去,“你的意思是这三盅鲍鱼汤被人掉包了?”
乔弈绯摇头,“我不敢妄言,但这三盅鲍鱼汤所用鲍鱼确实不是醉霄楼的。”
“外祖母。”秦淳正要说话,就被定国公夫人抬手制止,“嘉祎,你相信外祖母自有分寸。”
这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国公夫人,敏锐地抓住了乔弈绯话中的关键,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就算是这样,光凭这个,也不能证明醉霄楼就是清白的。”
“夫人明鉴。”乔弈绯道:“的确如此,不过我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这三盅汤不是出自醉霄楼。”
“你说!”定国公夫人示意她说下去。
面对国公夫人的威严,乔弈绯不疾不徐,“鲍鱼汤加入竹笙之后,汤色清淡而不油腻,滋润养颜,但竹笙要先浸泡一个时辰,而此汤中的竹笙质感较硬,明显是浸泡时间不足造成的,同一盅汤,鲍鱼不同,竹笙也不同,又怎么能说它们同是出自醉霄楼呢?”
乔弈绯的话有理有据,站得住脚,而且定国公夫人作为吃遍山珍海味的美食家,自然看得出来她没有说谎,“你还想说什么?”
“竹笙鲍鱼汤要炖至四个时辰以上,才能融为一体,浑然天成,而这三盅鲍鱼汤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至少也熬了四个时辰,也就是说从昨天就已经开始在炖了,而我们醉霄楼为了保证菜品的质量和安全,每一道关口都有派人监督,想要掉包并不容易,更不可能从外面送进来,唯一的可能,只能是在府内完成的了。”
话说到这里,乔弈绯点到即止,不再往下说,她相信定国公夫人绝对听得懂。
昨日开始暗中炖鲍鱼汤,且四个时辰以上,有了这些线索,只要想查,揪出掉包之人一点都不难。
而且,今日来的宾客非富即贵,居然敢在宾客饮食中下毒手,定国公夫人绝不会轻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没有好下场。
定国公夫人沉吟不语,室内安静得令人心悸,强作镇定的宣管事双腿不停打颤,额头的汗珠雨水一样地往下滴,千算万算,倒是没算到这一点。
过了许久,定国公夫人的视线重新回到乔弈绯身上,“你倒是很聪明。”
“夫人谬赞。”乔弈绯才不管她是讽刺还是赞赏,全当赞赏,“乔氏做事一向作于细,精于勤,只求把国公爷的寿宴办妥当,让国公爷和夫人满意,才是乔氏初心。”
定国公夫人不置可否,慢悠悠地望了一眼宣管事的方向,无视后者煞白的脸色,话却是对乔弈绯说的,“你退下。”
“是。”乔弈绯知道涉及定国公府阴私和丑闻,夫人定然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识趣道:“民女告退。”
她刚出来没多久,秦淳就跟上来了,“乔弈绯,你等等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