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人得寸进尺,乔怀鑫何尝不知?他其实早就察觉到唐家并非良配,只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期盼唐家人看在金山银山的份上信守承诺,善待绯儿,如今看来,倒更像他的一厢情愿。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如今倒好,唐衡知偷鸡摸狗都摸到乔家了,乔家在宁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唐家这样把乔家的脸面放到脚底下踩,实在欺人太甚!
“祖父你千万别生气,和他们这种人不值当。”乔弈绯知晓祖父想岔了,以为李琦兰目的是当妾室,也不挑明,只讥讽道:“所以,我还能嫁进唐家吗?”
乔怀鑫何尝不知道绯儿说的是事实?他痛心疾首,“你还年轻,哪里知道人言可畏?若真解除了婚约,对唐衡知来说伤不过皮毛,对你来说却是摧筋断骨之痛。”
“纵是催筋断骨,也好过虎狼之窝。”乔弈绯说得斩钉截铁,目光灼灼如火,“祖父,我心意已决,此生绝不会嫁入唐家。”
凝视那双澄澈而决绝的眼睛,如高山般坚韧,又如钢铁般冷硬,乔怀鑫竟有种从未有过的陌生,唏嘘不已,短短一月,绯儿对唐衡知的情意全都烟消云散了?
绯儿骨子里流着乔家的血,有着外人不知的执拗和倔强,也正是因为乔氏骨子里的韧性与强大,才成就了今天的乔氏。
许久,乔怀鑫长叹一声,忧心道:“若和唐家取消婚约,生意上带来的损失好说,我经商多年,也算有些根基,不至于没了一个唐家,乔氏就倒了,我真正担心的是,恐怕以后整个宁城都没人敢娶你了。”
乔弈绯握紧祖父的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给他,坚定道:“天下之大,唐家又岂能真的一手遮天?何况,就算真的没人敢娶我,那我就一辈子陪着祖父,岂不更好?”
乔怀鑫哭笑不得,他当然也希望绯儿可以一辈子陪着自己,可她还如此年轻,不应该将大好年华浪费在一个花甲祖父身上,她应该有举案齐眉的夫君,活泼可爱的孩子,一生幸福美满。
“傻丫头,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乔怀鑫苦笑,绯儿长大了,这丫头自小有主见,若她打定了主意不肯嫁入唐家,他又怎能逼她就范?
前后皆是深渊,乔怀鑫有种进退维谷的艰难,绯儿这孩子怎会这般命苦?
乔弈绯却不以为然,轻松道:“强扭的瓜不甜,若绯儿将来能遇到一个不轻贱商家,不居心叵测图谋财产,人品高洁,此生只钟情我一人的好男儿,绯儿一定愿意嫁。”
绯儿笑靥如花,如朝霞晕染,灵动乖巧,是他这个祖父心中最动人的风景,乔怀鑫的怒火在孙女极富感染力的笑容中渐渐败下阵来,疲惫地靠在太师椅上,“事关重大,让祖父再想一想,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提及,还有,绝不可再轻举妄动。”
“绯儿明白。”乔弈绯知道这事对祖父的打击太大,不放心道:“祖父是绯儿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你一定要好好的。”
“放心,祖父还撑得住。”乔怀鑫有些欣慰,又有些唏嘘,绯儿长大了,再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