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侬智高在东京东奔西跑了两个月,朝廷依然没答应。
狄青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小声道:“侬兄别难过,等木哥回来了我跟他说说”。
狄青身为五品大员,称呼侬智高为兄真是给足他面子,除了接触后觉得侬智高的为人不错,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侬氏在大宋和交趾中间的各部中为首,势力很大,大宋如果收服了侬氏,等于不费一兵一卒一文钱,就得到一个听话的强力打手,还附带一座金矿。
狄青知道朝廷为什么不答应,归根结底就是不想打仗,怕得罪交趾,怕西南动兵。
西北元昊没完没了的折腾,朝廷花钱如流水,北边辽国虎视眈眈,隔三差五的就来敲一杠子,朝廷胆战心惊,南边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了。
可问题是朝廷不搭理侬氏,侬氏就被逼上绝路了,他们不会跟交趾拼命的,因为交趾又穷又恶,交趾还惦记着抢侬氏呢。
狄青已经不是当初的大头兵了,在范相公身边学了不少见识,被老范逼着读了些书开阔了眼界,后来又跟木子在一起,学会了跳出圈子换个角度看问题。
他看得很清楚,侬氏想活就只能抢大宋,道理很简单,人要饿死了,当然要抢富户,难道去抢穷光蛋?
侬智高在京城到处求人,偶然间得知木都头有计谋而且能量大,手眼通天。
他当然听说过木都头的名声,更知道木氏的能量,木氏在商界如日中天,而广源州缺的就是各种货物,只要木爷能说句话,不用朝廷干什么,木氏就能救了广源州。
终于看到救命稻草的侬智高迫不及待的登门了,他当然也知道木子没回来,他也要先来混个脸熟日后好相见。一来二去的倒是跟狄青混熟了。
侬智高道:“等不了了,家里送了信来,交趾那边又有异动,我必须回去了”。
“狄大人,能不能劳烦你给江南木氏去一封书信,广源州急需铁器,粮食,麻布,什么都缺,价钱好商量”。
狄青苦笑道:“不怕侬兄笑话,木氏只听木哥的,木哥不在,是清嫂子在雄州主事,别说狄某,便是大长公主也……”。
侬智高其实知道木氏的事,这些事在东京城里不是秘密,原西路军的汉子们执拗的可怕,谁的面子都不给,大长公主一样被一脚踹开,清夫人在雄州干什么他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布置接木爷回来罢了,这时候去让她给广源州行方便?呵呵,侬智高自认没那么大的面子。
侬智高带人走了,狄青皱着眉头回到后院,流风和回雪给他送上茶水点心,躺在木子的躺椅上,狄青轻轻叹气。
木子如果在,不会让侬智高这么回去的,最不济也会让木氏给他一些方便。
大宋绝了他的所有道路,现在确实没得罪交趾,却很可能会把侬氏逼反了……
主人不在,狄青作为客人在这里住了半年多了,京里的宅子早就收拾好了,妻子和孩子也早来了京城住了进去,他却依然住在这里。
木子临走的时候拜托他看家,无论如何他都要做到,朝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无论狄青怎么努力,他始终都是格格不入的外人。
宰相和大臣们对他很客气,皇帝对他也时有赏赐,可他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木子的兄弟,否则惯会捕风捉影的言官早就开始弹劾他了,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一样,言官弹劾你需要证据吗?想弹就弹,弹你你就只能忍着。
伸手握住流风回雪的手,轻声道:“等木子回来了,我带你们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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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黑下来了,濮王府点着了大门口和各房的灯笼,唯独书房里没有下人进去。
赵允让和赵宗实父子在黑影里相对而坐,二人已经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濮王沉声道:“十三,你到底想做什么?身为王子,竟然跟西夏人私底下会面”。
虽然朝廷并没限制西夏使者在京里活动,但朝廷毕竟现在跟西夏人没谈和,理论上大宋和西夏还是敌国,他们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有多少眼睛盯着,赵宗实竟然跟西夏人搅和到了一起,这让濮王很是震惊。
赵宗实决然道:“父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砰!”,濮王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怒道:“胡说!什么坐以待毙?我们何罪之有?”。
赵宗实直视着父亲的眼睛道:“无罪!但也仅仅是圈养的猪罢了!”。
濮王怒道:“放肆!你竟然还不死心,你可知道,万一事败,整个濮王府将玉石俱焚!”。
他没想到小十三竟然有如此野心,赵曦回宫后,父子两备胎就已经没机会了,他也打算做他的太平王爷,谁知道赵宗实的野心竟然仍在熊熊燃烧,竟然为此不惜勾结西夏人。
赵宗实道:“父王,我们还有机会!儿臣已经布置好了,必然能翻盘”。
赵允让真的害怕了,颤声道:“我儿,万万不可莽撞行事,与西夏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京中我们没机会的”。
赵宗实自信的道:“父王放心,儿臣不会行险,此事已经谋划周全,现在静待时机即可,无论事情如何,西夏人都会全部消失,牵扯不到我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