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他手心的热度,徐长宁觉得那热意已经传到她的身上来了,不由得低声道:“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顾九征心情大好,有意逗她,“你这样逞强的人,是不论什么事都喜欢自己硬撑着,若是你下一次遇到事,再不肯相信我,那你说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还想把她怎样不成?
徐长宁笑了笑:“我是相信你的,但许多事需要一个人承担,若是令你为难,我自己又能解决,又为何要让你去做?”
顾九征看着她,沉默着。
徐长宁不愿他误解,就道:“好了,相信你和完全依靠你,本来就是两码事,就如这次,你来的晚了,还闹得旧伤复发,若是来的早了,又会如何?”
顾九征突然低声笑了,“我知道了,你是心疼我。”
徐长宁一窒,脸颊上突然就烧热起来,她用手背碰了碰脸蛋,低声道:“没有。”
“当真没有?”顾九征微微侧身凑近她,想在光线昏暗的马车中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凑近一些,她身上属于少女特有的淡雅馨香和药香气就充盈在了鼻端。
顾九征心头一跳,突然觉得空气有些浓稠,坐直了身子咳嗽了一声,再不多言了。
徐长宁悄然松了一口气,只是马车中安静下来,她才体会到自己的心跳究竟有多剧烈。
好在这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外头侯梓文轻声道:“将军,到了。”
马车中那浓厚到化不开的暧昧气息这才飘散开来,渐渐稀释。
顾九征先下了马车,回身为徐长宁撑着车帘。
踩着木凳脚踏实地,徐长宁一抬头,就发现她正在顾九征别院的门前,不免有些惊讶:“不是送我回家吗?”
“时候不早了,我若半夜亲自送你回去,难保不会惊动了你的家人,夜里突然闹出动静,也会叫人背后越发的议论,不如你先在我这里休息,等明日在大大方方的回去。”
顾九征说得十分认真,语气也是理直气壮,只是他略微闪烁又带着一些期待的眼神,还是泄露了他的小心思。
只是徐长宁今日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她根本没有勇气去直视他的双眼,是以也没发觉他那些情绪。
仔细分析一番,顾九征说的倒是不无道理。
“那好吧,今日就要叨扰你。”
“无妨。”顾九征背在身后的拳头骤然松开,回头吩咐了侯梓文去告诉下人预备客房。
徐长宁不过片刻就被迎出来的半夏恭敬地引去了客房休息。
顾九征回了房,这才像是被一下子抽干净力气一般,脱力地坐下。
“将军,属下这就去请林大夫来。”顾忠拱手行礼,转身退了下去。
侯梓文和赵晨霜看顾九征的脸色很不好,都有些担忧。
“将军,您怎觉得怎么样?方才您在四小姐跟前装得没事人一样,属下都忘了您还伤着。”
赵晨霜也点头。
顾九征道:“她又不是大夫,叫她跟着操心做什么。”
“将军您就是太坚强了,依着属下看,四小姐是个心软的人,又很在意您,您得适当在四小姐面前露出本来的样子来才是,咱们也不是装的,您何必……”
侯梓文的话没说完,因为顾九征正在用冷冷的眼神看着他。
赵晨霜暗自摇头,猴子这个笨蛋,将军根本就不是那种会跟人示弱的人。
不过片刻,林大夫就被顾忠带了回来。
林大夫是跟随顾九征身边多年的老大夫了,给他探查过脉象后,便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
“怎地,将军是觉得自己是钢筋铁骨了?怎么老夫说过的话你都不听了?那你叫老夫给你瞧什么病?你干脆就别治病了。”
顾九征好脾气地赔不是:“今日是情非得已,林大夫莫生气。”
林大夫知道顾九征是武将,身份又特殊,少不得要有动用武力的时候,可是他的身体状况,根本就禁不起这样折腾。
“你眼下若是想快一些好转,最好的办法就是安心调养,将所有的事都丢开手,你从小就被打伤了根本,若是再这般不听医嘱,胡行乱作的,告诉你,就算是神仙都救不了你。”
这话,叶神医也与顾九征说过。
只是顾九征眼下这个情况,又有什么办法?
林大夫给顾九征写了方子,亲自去煎药,生怕小童掌握不好火候,盯着顾九征吃药后又用了针,一同忙活完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