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冷,是从骨头、血液里出来的,就像四肢百骸里都是洞,呼啦啦地起着裹挟着冰渣子的冷风一般。
如果问曾经的南宫凰,她一定嗤之以鼻,矫情!就是矫情!
但如今你再问她,她会沉默。
那沉默与往日并无不同,不过就是眼神淡一些,再淡一些,嘴抿地紧一些,再紧一些。宛若一个倔强地姿态。
那沉默就像是横亘在她右手掌心的那道丑陋的疤痕,它静静躺在那儿,并不会痛,甚至这些年来她早就习惯了,连带着时常也就不觉得丑了,但就是在,就像是那些过往,即便时时自我催眠刻意遗忘,但还是会在某一个契机到来时,如同狂风暴雨突然袭来。
就如此刻。
那隐隐传过来的香气,一舟都不曾闻到,在她鼻翼中却粘腻到恶心,混合了鲜血、烛油,会有一群人在边上载歌载舞,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宛若一个个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一般,进行着某种古老而邪恶的祭祀。
此前从未见过,之后再不曾得见。
没想到……在这红叶镇,竟嗅到了同样的味道……
她眸色暗沉,那些掩埋在记忆深处令人作呕的情景突然清晰地暴露在了眼前,当年颜枫和她都去查过,雪域之巅早就被风雪掩埋,半点痕迹都不留。如今,这般得到全不费功夫,如何还能放过?
她抬头,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还在叫嚣着从记忆深处传来的恐惧,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已经宛若深渊般浓黑,带着地狱之火般,她阻止了一舟的劝阻,当先朝前走去。
气势如虹,气息却死死压制着,半点没有露出来,一舟在后面看得莫名心惊,一个人明明带着滔天的怒气,明明整个人的状态差到了极点,方才还虚弱地浑身颤抖,如今一个眼神的变化,就似换了一个人一般。
鼻翼间似有什么东西传来,带着他熟悉的血腥味,很淡,若非自己刻意留心,半点不会发现……所以,南宫凰是方才就已经闻到了么?
他的这一位主子,超过了自己预想太多。
南宫凰在前面走着,手中提着宽大的外袍,踩在脚底的枯叶沙沙几不可闻,她宛若蛰伏在暗处的猎豹,注视着前方,全身肌肉紧绷,黑色柳叶形匕首已然在握,准备随时暴起一击致命!
然而,剑拔弩张的气氛,在触及到眼前的一幕时,瞬间散去了大半,然后,便是尘埃落定的愤怒——六芒星的阵法,阵眼里绑着一个女子,一袭雪白素衣,面目表情狰狞,低垂着头已然没有了呼吸,整个人血色全无,肌肤薄薄一层如同一件皱巴巴的不合身的衣服挂在骨架上,竟是活活被抽干了鲜血。她的左手绑在身后,右手垂着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地上,六芒星的图案里,鲜血已经干涸。
而六芒星的六个角上,似乎曾燃过烛火的模样。
身后,一舟狠狠倒抽了一口气。
身为这一代的黑鹰骑首领,死亡于他而言,早就如同家常便饭熟悉的很,正因为太过于了解,他才觉得惊怒,一个人的血有多少他再清楚不过,这整个六芒星沟渠里的血,便是将这女子全身鲜血抽干,都填不满……而一个人即便是被抽干了鲜血,也不敢是这般只剩了皮骨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残忍的手段。
他惊怒万分,这现场离奇,发生在距离盛京城不远的小镇,处处透着诡谲和邪恶,宛若某种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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