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的路上,瑜初从没想过往后的日子会是眼前这般,从未奢望可以在这世上,拥有值得交心的伙伴,她并不愿与晋王为伍,可父辈留下的纠葛让她不得不同流合污。
好在有这么一个人,使劲将她拽出泥沼,告诉她父辈的遗憾不该由她来承担,她该有自己的人生。
所有的话,听起来都仿佛初涉人事的天真呆傻,可云七姜还是不断地提醒着身边的人,要对自己好。
瑜初改主意了,对七姜道:“替我转告展怀迁,请他去问一问霍行深,倘若他不在乎,我就去告御状,哪怕让礼亲王被皇上训斥几句,我也不白白挨打,他不过是欺我父王病弱,也深知我心气高,不会闹大丢这个脸。至于霍行深,并非我多在乎他,只是觉着他无辜,不想他被牵连。”
七姜却说:“那就不必问了,若能闹大了,让霍行深和礼亲王府的关系更僵,他只会对您感恩戴德,他可是为了不与小郡主婚配,都求展怀迁向贵妃进言的。郡主,您大大方方去向皇上告状,没什么可顾虑的。”
瑜初问:“那展怀迁向贵妃提了吗?”
有些事,七姜不能明说,唯有反问:“郡主不觉着,中秋宴上的是非很古怪吗,兴许,那就是上面的态度呢?”
瑜初立时会意,笑道:“怪不得礼亲王如此气急败坏,是憋了一肚子火,找着我来发泄了。”
七姜问:“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进来的?”
瑜初一一告知,七姜听了越发觉着奇怪,那位虽不是光明正大地来,可也不至于被盯梢的人错过,要么是展怀迁手下偷懒,要么就是其中有了反叛,多亏今日来探望郡主,不然往后兴许还要耽误更多的事。
于是和郡主商量了如何“告御状”,七姜又以温言夫人的身份,请了太医来,如此就先闹出些小动静,将瑜初郡主受伤的事散播出去。
返回家中后,七姜立刻给太子妃递了书信,陈茵很快送来回函,明日会在宫里等她和瑜初,此后再来向母亲禀告,提起郡主的伤,小娘子气得握紧拳头。
大夫人只是默默地听着,没给出主意,也不拦着孩子,儿媳妇渐渐在京中立足,有了她自己的交往,是遇上值得托付的姐妹朋友也好,是交友不慎吃亏受骗也罢,他们自己走出来的路,才更踏实更稳当。
“哎呀……”七姜说着说着,猛地想起玉颜来,满脸愧疚地笑着,“我忘了去接玉颜,娘,我这去接玉颜。”
大夫人这才拦着:“外祖母怎么说来着,外祖母才不会要你跑来跑去。”
七姜使劲儿回忆了一番,才记得老太太的确说过,之后会派人把玉颜送回来。
恰恰此刻,司空府的马车已经往展家来,但因遇上皇商送炭进宫的队伍,没能走平日里最近的路,不得不绕了远路。
途中路过市井街巷,听得歌舞声,玉颜不禁挑起帘子望去。
夕阳下,不远处的路上已点了灯笼,只见一群勾栏女子列队而过,虽头戴纱帽遮盖面容,但藏不住窈窕身姿,还有人将手中的香囊投掷给路人,惹来一阵嬉笑嗔骂,很是热闹。
她的丫鬟说道:“姑娘,听说最近城里新开了好几家清楼。”
玉颜问:“怎么了?”
丫鬟皱着眉头说:“一家就得十几个姑娘才做得起生意,开好几家,得几十个上百个姑娘,还大多都是雏儿。那些脏心烂肺的老鸨子们,去哪儿弄来这么多姑娘,哪能一下子遇到那么多人家卖女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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