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大夫人与叶郎中再进门,隔着屏风就听见小两口说话,七姜哽咽着说:“我就觉得奇怪,这几天总是突然不高兴,可我其实也没什么不高兴的事,就算那老头儿说我的话,换做平时我才不在乎呢,怎么今天就给我梗在心里。”
大夫人轻声对叶郎中说:“到底年纪还小,叫先生看笑话了。”
叶郎中笑而不语,便跟着绕过屏风,七姜慌忙擦去眼泪,弱弱地躲在相公身边。
“母亲,叶先生。”展怀迁也紧张,努力冷静地问,“姜儿她怎么了,为何……要出去说话?”
叶郎中作揖道:“少夫人,只怪小的装神弄鬼吓着您了,夫人您玉体无恙,但往后的日子,要多加小心才是。”
展怀迁问道:“还是因为她天生肝火旺盛吗?”
叶郎中道:“少夫人可能有了身孕,但上次经期过去不久,且脉案尚浅,小人眼下只有六七成把握。”
展怀迁愣住了,七姜也呆了,小两口跟石雕似的固定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夫人看着又好气又好笑,唤来梁嬷嬷,命她派人随叶郎中去开方取药。
叶郎中却道:“不必吃什么药,少夫人只要仔细安养、不动肝火,不能再跑动跳跃,不得举高提重物,六七日后,小人再来请安。”
“有劳了。”大夫人含笑道谢后,吩咐梁嬷嬷告知大院那头,要晚些过去用饭,不必来催。
很快,屋里屋外都静了,七姜从展怀迁身后探出脑袋,难以置信地问:“娘,叶大夫说的、说的是真的?”
大夫人挥手示意儿子走开,代替怀迁让七姜靠在自己怀里,温柔地说:“娘怀着怀迁时,也爱闹脾气,不是你父亲不好,也不是旁人惹我生气,就是会突然不高兴。你两位舅母儿女更多,每一个怀着都不同光景,别害怕,娘会好好照顾你。”
展怀迁清了清嗓子,可握紧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娘,若是七日后没怀上呢。”
大夫人瞪向儿子:“早些时候,我告诫你们的话,都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展怀迁无辜地看了眼七姜,小两口都难为情起来,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
大夫人道:“自然,你们夫妻恩爱这是防不住的,虽说我的确心疼七姜年轻,但也有私心,其实一开始知道你们不和睦,知道姜儿一心要和离,我想给我的儿子一个台阶下,既然是我说不许你们早早有孩子,你们也就没了负担不是?”
展怀迁禁不住笑了:“结果,您白操心的。”
七姜急道:“就你话多,不许胡说。”
大夫人低头看儿媳妇,小娘子脸蛋儿通红,知道她天生肝火旺盛,怕她情绪激动起来,便柔声哄道:“夫妻恩爱,生儿育女,天经地义的事,没什么可害羞的,保重身体最要紧。”
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人,这会子声如蚊蝇,害羞地道了声:“是。”
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蛋红得几乎要冒烟。
要知道,除了每月不自在的那几天,平日里夫妻俩几乎日日都会有肌肤之亲,只是或长或短,从不会一个勉强另一个,总是情到深处、缱绻忘我,只要有时间……
因此,昨夜有过缠绵,七姜也告知了叶郎中,大夫问诊不能撒谎,可是要耽误病情的,叶郎中问了,她便如实告知,此刻突然想到,叶郎中在向母亲分析她是否有孕时,兴许同样说明了这些事。
正如七姜所料,大夫人听叶郎中说了,她料到这俩孩子黏糊,可也黏得太过了些,心里虽高兴儿子儿媳妇恩爱,又实在怕他们伤了身体。
可这话她说不得,只能当什么都不知道,相信经过这一次,展怀迁往后会小心,夫妻之间的事,夫妻来解决,她这个婆婆,只要在孩子们需要时出现就好了。
于是大夫人佯装没看见七姜的害羞,只道:“要先藏着些,万一不是不会闹笑话,也不至于兴师动众。这几日,你若觉着没什么不适,照旧四处走动,但不能再跑跑跳跳,若是觉着不自在没力气,就安心在屋里养着,对外说是我要你闭门读书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