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说完,放下书就往门外去,可这一去,却没再回来,直到霍行深自行买了两册诗集出门,发现外头早已没了郡主的踪影。
“公子,您找什么?”随行的小厮上前来问,“咱们该赶路了,老爷说过,日落前要带您去拜访礼亲王。”
“知道了。”霍行深的眼眸豁然暗沉,将诗集交给小厮拿着,想了想又转身进去,将方才郡主的书买下来,请店家包裹好,再出门便吩咐,“送去瑞郡王府。”
小厮应道:“瑞郡王府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听说郡主如今在京中的私宅落脚,小的不知那宅子在哪一处。”
“王府烧了?”霍行深还是头一回听书,皱眉道:“那就算了,先收着吧。”
小厮领命,忍不住又催了声:“公子,咱们走吧,老爷等着呢。”
那之后,上车往家去,见小厮暂时将几本书放在一旁,看着那本被包裹严实的话本,霍行深下意识地从袖袋里摸出了红玉髓戒指。
方才进店,乍然见云七姜昨日那袭衣衫,他的心一阵狂跳,确认了店里没有其他相熟的人,确切地说,是确认了没有展怀迁,他才上前打招呼。
谁知道,转身来是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谁又知道,竟然是瑜初郡主。
没想到,瑞郡王府被一把火烧了,离京两年发生太多的事,初初归来,见什么都有些茫然,可家人兄弟们,无人在意这些,父亲一味地要促成他与小郡主的婚事。
霍行深长长一叹,将红玉髓戒指又藏入袖袋,自言自语道,“就算是她又如何,见一面又如何,下回若是真遇见,也只能避开,绝不能再上前。”
日头渐渐西去,展怀迁送完贵客回到家中,见七姜在美人榻上睡着了,便舍不得吵醒,径自去了书房,处理一些近日要上呈的文书。
张嬷嬷送茶水来,放下后走开又回来,如此徘徊了几趟,展怀迁抬头问:“怎么了?”
“哥儿,少夫人这几日有心事吗?”
“怎么了?”
张嬷嬷为难地说:“也许奴婢不该多嘴,仿佛奴婢盯着少夫人的事,处处来给你告状,可少夫人那样开朗的人,什么都露在脸上,因此她若有不高兴的,真是一眼就瞧出来了。”
展怀迁倒是放心了,还以为自己太过敏感、太过在意,误会了七姜的有情绪,连张嬷嬷也这般说,看来不是他多虑。
张嬷嬷道:“会不会中秋近了,少夫人想家了,算着日子,咱们给亲家老爷夫人的礼物,也该到西北了吧。”
展怀迁颔首:“兴许是思乡了,但她若不说,嬷嬷,别缠着她问,别让她烦了。”
张嬷嬷连声答应:“奴婢不多嘴。”
待她离去,展怀迁放下了手中的笔,细细回想这几日七姜出神的时刻,又想起今日午宴男宾席上发生的事,想起那些长辈的教导,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便起身往卧房来。
此刻,七姜还在梦里,梦见金秋丰收,梦见在地里干活的爹娘,还梦见了村里有人家提亲,那绵绵不绝抬着聘礼的队伍,让她好生疑惑,是什么样的富贵人家会来他们村里娶媳妇,怎么能有这样大的排场。
梦里正要跑去探个究竟,耳边听得相公的声音喊她:“姜儿,醒醒,再睡夜里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