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呢,真就只打算为自己想是不是?”何夫人难得对小姑子露出严厉的神情,几乎是愤怒地责问,“你把展怀迁生下来做什么,你总说父亲和你的哥哥们,还有展敬忠,都是甘为权势妥协不顾亲情的人,你在惜园的十年,又为何不把儿子带在身边?”
“嫂嫂……”
“你说跟着他爹,由展敬忠来教养,更利于孩子的前程,难道你就没有顾虑权势,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们的不是?”何夫人继续怒道,“为人父母,生下他们养活长大就好了吗,你怎么那么狠心?小的时候丢开他,如今大了,二十郎当就从刀山火海滚出来的功勋,好不容易凭着自己的本事要在朝堂立足,亲妈可好,上赶着给他找不痛快,巴不得满朝文武指着他的鼻子嘲笑,养几只鸟你还知道每日喂食,你儿子就不配得到你对他的一丝丝怜爱吗?”
知道嫂嫂在气头上,大夫人不做争辩,但也不好甩脸走开,唯有继续听着。
平日里碍着情面和心疼,有了什么事,身为嫂嫂的何夫人并不愿责备妹妹,但今日这事儿出了,连展敬忠都跟着糊涂,她便将话说开,怒气不减地质问:“别对我说,孩子们让你考虑自己就好,那是他们的心意,是他们孝顺,你就真不把自己当母亲了吗?你且想想,爹娘是如何待你的,从你嫁给展敬忠,到你搬去惜园,何翊翎你仔细想想,哪一件事不是父亲母亲在为你撑腰,可你作为母亲,你为怀迁做过什么?”
大夫人不至于无言以对,但明白想说的和嫂嫂说不通,她承认这么多年来,从没为怀迁做过什么,不是个好母亲,可这件事,是她和展敬忠之间的纠葛,不该牵扯上儿子。
此时何世恒来了,看得出来是睁开眼就跑来这里,衣衫没穿戴整齐,头发也凌乱毛糙胡乱地绾在头顶,隔着院墙听见责骂,进门就先劝母亲消气。
可他这下却撞在了母亲的怒火上,何夫人不能冲妹妹骂得太狠,一股脑儿全倒在儿子身上,扯了他的衣衫责骂:“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如今连衣裳都不好好穿了是吗,堂堂司空府嫡长孙,成日里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你爷爷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我这一年年地跟着你耗,若不是还有祖父母给你兜着,早把你撵出去,我是没儿子了还是没姑娘了,我稀罕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这一把火把何世恒烧得焦头烂额,好在他明白眼下发生了什么,明白母亲为了什么着急,更何况自己的确荒废了许多年,这骂挨就挨了,半句不敢顶撞。
待母亲骂累了,他才好生说一句:“您歇一歇,别气坏了身子。”
何夫人深深呼吸后,说道:“走吧,爹娘要见你,可你要仔细说话,别叫爹娘气出好歹来,不然不必我和你哥收拾你,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好了,娘,咱们走吧,爷爷还等着呢。”何世恒劝说着,一面朝姑姑使眼色,不论如何,他会站在姑姑这边,等下就算被祖父母和父亲一起骂,他也愿意为姑姑分担火力。
看着大侄子,大夫人终于笑了,这一代的孩子,从自家儿子到侄子侄女们,都比上两代强得多,也许真是世道变了,如此越变越好,实在叫人欣慰。
然而这件事,并非何世恒支持就能得以圆满,直到男人们上朝去,连展敬忠都走了,也没有个结果。
此刻,大夫人正跪在母亲榻前,老太太原是装病想留女儿在家中,这一下是真气着了,却不肯就医问药,除非女儿答应她,再不提“和离”二字。
叶郎中和太医都到了,可老太太死活不愿意见,活了一辈子,从不是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人,实在是对女儿没法子了,才出此下策。
“娘,您先叫太医瞧瞧,我和展敬忠的事,迟些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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