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是后悔了?”
“也许是,可这世上哪来的后悔药,娘娘早就不在了?”
何翊翎看着丈夫,问道:“你先前阻拦我不要针对贵妃,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那么皇上知道你有所察觉吗,他还能容得下你?”
“君君臣臣,生生死死,不过一念之间。”展敬忠神情淡然,潇洒地说,“皇上知道与否我并不在乎,其实皇上也明白,我不在乎皇室宗亲里的任何事,眼下我最在乎的,是江河一带今夏发不发洪水。”
何翊翎苦笑:“是啊,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在乎。”
展敬忠道:“你不要挑我的错,难道我说不在乎你,我说不在乎孩子们?翎儿,我今晚来,只是想探望你,但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多留半刻,才说了这么多的话。”
何翊翎说:“所以,又骗我?”
“怎么能是骗……”
“好了,你我心里明白就好。”
展敬忠急了:“我不明白,我也不用明白,我想见你,只是想见你,怎么就骗你了?”
何翊翎淡淡地说:“皇上感情用事,大人可千万不能感情用事,还请大人护孩子们周全,晋王一旦发狂,难保不豁出性命乱杀,千万别让我的孩子受到伤害。”
展敬忠自然要答应,又听妻子道:“也请大人保重,能在这一场风波中全身而退。”
他眼眸微亮,嘴角有了几分笑意,然而再想开口,面前的人咳嗽起来,不甚明亮的烛火下,都能看出她一张脸咳得通红,展敬忠慌忙上前抚背顺气,焦急不已:“我早就吩咐他们来照顾你,怎么还是这样,今年比往年来得更急更凶,你能不能听劝?”
何翊翎厌烦地推开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吵得我耳朵生疼,不用你操心。”
然而不住的咳嗽声,惊动外面的梁嬷嬷,她既担心夫人的身体,又怕是被老爷气的,忍不住隔着门问:“夫人,给你端枇杷膏来吧。”
何翊翎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实在不愿意说话,冲展敬忠摆了摆手,展敬忠则恼道:“不看大夫,也不吃药,你是要做神仙吗,不想活了?”
一面说着,出门吩咐梁嬷嬷预备汤药,又端了茶水送到妻子嘴边,何翊翎倒也不拒绝,浅浅地喝了几口,靠在床头轻轻挥动着丝帕扇风,咳得太猛,她燥热得很。
很快,枇杷膏送来了,展敬忠要为她,被何翊翎嗤笑:“犯不着,我自己有手,还没倒那么不堪的地步。”
展敬忠说:“我是好心,是在乎你,你就非要在我的心意上踩一脚?”
何翊翎冷漠地喝完了枇杷膏,倒是顺手将药碗递给他,靠在床头,低头摆弄手里的丝帕,满不在乎地说:“我吃过药了,大人请回吧。”
展敬忠道:“你这样不好,我不放心。”
何翊翎懒得理他,侧过身背对着,说道:“大人,眼下不是担心我的时候,速速将晋王处置了,什么外藩事务还有那些混迹在你这边的奸细佞臣都扫荡了,可怜我家少夫人新嫁娘,没过过一日安生日子,还请皇上和大人……”
可是话未完,她又猛烈地咳嗽起来,这一下不好,将才喝下去的枇杷膏都吐了。
梁嬷嬷带着丫鬟进来伺候,屋里屋外一顿忙,展敬忠退到一旁插不上手,被妻子最后劝了句:“走吧,叫人发现行踪,又是麻烦,别连累了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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