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夫人眼圈泛红,犹豫半晌后,终是开了口:“皇后娘娘是否死的蹊跷,我不敢说,虽见过你爹叹气,但他什么都没告诉我,只有一件事,是值得担心的。”
“什么事?”
“皇后娘娘在你这么大时,心心念念要嫁给当年的二皇子,可你爷爷选了当今来扶持。”陈夫人说道,“这件事当年知道的人并不多,可皇上自己必定是明白的,你以为你姑姑为什么膝下无子,是她身体不好吗,是皇上不愿意与她同房吗?”
陈茵心里发沉,说道:“所以,是姑姑不愿有子嗣?”
陈夫人点头:“她曾怀上过皇上的骨肉,但谁也不告诉,后来会被发现,是她偷用药物打胎引起大出血,再后来即便身体调养好了,她还偷偷地服用避孕之药,那时候先帝还在,先帝甚至责问过你爷爷,老爷子也因此和你姑姑翻了脸。从那以后,你姑姑就成了王府的摆设,再后来成了宫里的摆设,她对太子好,不过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不怀孕不生子,外人如何嗤笑她质疑她,她都不在乎,偏偏皇上也是,因中宫无子,大臣们谏言无数次,他都不予理会,直到册封太子,才算消停。”
陈茵很震撼:“姑姑对自己这么狠?”
陈夫人说:“所有人都以为,我们陈家出了皇后很风光,却不知是天大的隐患,不知哪一天你姑姑彻底惹怒了皇上,我们一家老小就都跟着……偏偏,你又成了太子妃。”
“如此说来,让我成为太子妃,绝不是姑姑的心意。”
“皇后娘娘她,三番五次对我说,别再送你进宫了,她不愿你和皇室子弟再有牵扯,更莫说太子。”陈夫人不打算再隐瞒,一五一十都告诉了女儿,说道,“可你爷爷不答应,硬是将你送去皇后娘娘身边,从那会儿起,你这太子妃之位就定下了。”
“母亲,姑姑会不会是被人害死的,譬如贵妃,她眼见得太子与姑姑亲昵胜过亲生母子,怎能容得下姑姑?”
“茵儿,娘真不知道宫里的事,我不敢胡说是谁害了你姑姑,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
陈茵忙道:“我信的,您别着急。”
陈夫人说:“茵儿,娘做不到事事如你心愿,可若有大事,娘拼了性命也会护你周全。如今你能与太子两情相悦,娘很是放心欣慰,但前路坎坷艰难,进了宫,千万保重。”
陈茵含笑答应:“母亲,我不会步姑姑的后尘,姑姑的事都过去了,出了这道门,您就忘了曾对我提过,咱们都放下吧。”
“别告诉你爹……”
“我知道,纵然之后不得不翻出来这件事,我也绝不说是母亲告诉的。”
“那就好,那就好。”
母女间互相叮嘱和安抚后,陈茵便亲自送母亲出门,此刻站在院中,仰望黑漆漆的夜空,大雨过后的天格外清明,明月高悬、透亮皎洁,没有半分云雾的遮挡。
“姑姑,您真的是解脱了吧,可偏偏选了这条路。”陈茵眼中有泪,回忆与姑姑相处的岁月,被悉心教导疼爱的她,从未在姑姑眼中见过半分异样的光芒,若是能早一些知道这些事,若是能察觉到姑姑的痛苦和无奈……
没用的,陈茵缓缓走回卧房,她知道,姑姑若非无路可走,岂能以死解脱,哪怕有人下手害她,也是她心甘情愿赴死。
“姑姑,若有一日项景渊负我,我绝不学你,我不求死。”陈茵坚定地说,“我要好好活着,哪怕挣扎在深宫里,也要为自己活着,侄女比姑姑强,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