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展怀迁时不时在屋中加一盏灯,七姜写字很费眼神,临摹时往往要看许多遍,除非是很熟练的字,不然一笔一划都要看着才能写下来。
这会儿张嬷嬷到门前催晚饭,展怀迁摆了摆手:“就快抄完了。”
嬷嬷心疼地说:“我们少夫人要考状元不成?”
展怀迁笑道:“别逗她,看人家多用功。”
嬷嬷问:“这都写多少张纸了,回头仔细手疼。”
可是没法子,七姜如今还不会写小字,多是大大小小、歪歪扭扭,她抄一遍朝廷所有官职,抄了厚厚一摞,原先不过四五页纸。
展怀迁打发了嬷嬷,回到桌边为她整理纸张,七姜高兴地指着四个字说:“怀迁,这是父亲给我哥安排的差事。”
展怀迁看了眼,是御侮校尉,便道:“舅兄守卫国门,最是了不起。”
七姜却说:“这当官的不论大小,不论在哪里,好官都了不起不是吗,善良勤劳的百姓也了不起。”
“姜儿,为何你不怕官?”展怀迁道,“不仅不怕官,还会将民与官放在一起说,从我认识你开始,就有这样的感觉,你对待下人也是,还想要将性命还给他们。”
七姜反而奇怪:“我怎么不怕官,刚开始可怕你爹了,我知道他是了不得的大官,我都不敢招惹他,你还没回来的时候,我在你爹跟前特别老实,你没见着。”
展怀迁笑道:“如今怎么敢没大没小,还冲他嚷嚷?”
七姜眉眼弯弯地笑着:“这不是有了你,还有母亲,我有靠山了吗?当然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其实郡主已经嘲笑过我,认为我异想天开,一面享受着被下人伺候的安逸,一面又想让所有人都平起平坐。”
展怀迁道:“郡主不是嘲笑你,她是将现实告诉你。”
七姜点头,照着下一级的御侮副尉再一笔一划写下来,一面说:“我只是觉着,性命生死不该分尊卑,可在京城久了才明白,主仆之间,恰恰靠性命生死维持着信任,很难很难。”
展怀迁凝视着七姜,嘴角不自觉地扬起笑容,七姜抄完四个字,不经意抬头,就见到满眼只容得下自己的人,这一天天的,总也看不够她似的。
“看什么呢?”七姜挥了挥手,却忘了手里还握着笔,墨汁一下洒出去,甚至落在了展怀迁的脸上。
“哎呀……”七姜咯咯笑着,上前来为他擦拭,可墨汁岂是能轻易擦干净的,反而将原先一星点抹了半张脸,从她一脸的坏笑里,展怀迁就知道她捣蛋了。
“书房里这么闹,是要打手板的,你就是欠打。”展怀迁捉了七姜的手,轻轻拍了下掌心,见七姜有一瞬的哆嗦,又很舍不得,反而亲了口说,“不许闹了,赶紧抄完,张嬷嬷催晚饭催得要发脾气。”
七姜这才发现,外头天都黑了,嘀咕着:“一天又过去了。”
不久后,七姜抄写完所有官职,两口子来用晚饭,张嬷嬷见哥儿脸都花了,赶紧打水来伺候洗脸。
七姜大大咧咧地坐在饭桌旁,嘲笑道:“真是,这么大了,洗脸都要人伺候。”
展怀迁便伸手沾了水洒她,七姜急得要还击,到底把张嬷嬷惹恼了,训斥道:“什么时辰了,还不好好吃饭,水都洒饭菜里,这会子不浪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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