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苦笑:“就是流连在勾栏瓦舍,与伎子寻欢作乐,行苟且之事。”
七姜干咳一声:“这、这样啊……”
玉颜说:“我爹是够对不起我娘的,他早早没了,我娘反而解脱了。”
七姜劝道:“就别说狠心的话,谁不盼着一家人整整齐齐的。”
此时,昏沉的人缓过一口气,玉颜轻声呼唤,四夫人疲倦地睁开眼,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抬手想要将玉颜推开,可两天没吃饭又急火攻心的人,竟是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察觉到自己的无用后,便呜呜哭泣,偏偏干嚎了半天,也挤不出眼泪来。
玉颜道:“您省些力气吧,不活着,怎么和我斗呢。”
四夫人啐了一口:“我便是死了,也化作厉鬼索你的命。”
玉颜不在乎:“我的命本就是母亲给的,您要,就拿去吧。”
四夫人哭着说:“我生你养你,就落得这般下场,展玉颜,你好狠的心。”
那之后,伴随着四夫人的“哭”声,七姜陪着玉颜干等了小半个时辰,济世轩的郎中才到了。
“叶郎中呢,怎么每回轮到我,都打发你们来?”
“城西有条街,百姓突发胃肠病,师父带着人去义诊了。”来的是叶郎中的徒弟,恭恭敬敬地说,“四夫人过往的脉案小人都看过,小人出诊也有三年了,请夫人相信小人。”
四夫人好不耐烦,但由不得他,玉颜和七姜客气地请人家诊视,果然四夫人没什么大病,活生生把自己作了一场。
“您眼下虽无大碍,可若不爱惜不保重,不出几个月,您就会大病缠身,到时候华佗扁鹊也救不了您,还望夫人安心静养。”郎中恳切地劝说,“小人出诊,本不该多嘴病人的家务事,但济世轩上下侍奉太师府多年,府中之事略知一二,前几日师父还提起过,四夫人,请您多保重。”
玉颜知道,人家提这些,是真不耐烦了,春日以来,府中隔三差五请郎中,大多是上不得台面的琐事,医者本不该多嘴,但济世轩与家中多年交情,若非实在看不下去,绝不会说这话。
四夫人恶狠狠地说:“要你这小崽子多嘴,待我告诉你师父,打断你的腿,我死我的,不与你相干。”
七姜上前来领路,客气地说:“我家四夫人身子不好,胡言乱语绝非本心,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我送你出门。”
“少夫人客气了,小人都明白,小人也是多嘴了。”
“不不,医者仁心,这是你该说的。”
七姜朝玉颜使了眼色,便热情地送客出门,屋子里只剩下母女二人,玉颜绞了帕子来为母亲替换,四夫人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往嘴边送,紧跟着剧痛袭来,她被母亲用尽力气狠狠地咬了一口。
玉颜挣脱开,雪白的手腕上一圈紫红的齿印,还有血珠子透出来,她很疼,但疼得让自己无比清醒冷静。
她缓缓放下衣袖,淡定地望着母亲:“娘,我这血肉的债,算不算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