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不知太师府家务事,不敢妄言,简单劝慰几句便离开了,七姜转道去秀景苑,本以为闹哄哄的地方,意外的很凄凉。
丫鬟们在屋檐下站成一排,眼神慌张地看着少夫人,七姜不忍心,说道:“歇着去,用不上你们。”
但她们并不走,其中一人上前来,战战兢兢地说:“少夫人,奴、奴婢们有个请求。”
映春拦下,说道:“府中家务事,皆由大小姐做主,你们越过大小姐来求二少夫人,这不合规矩,大小姐就快过来了,你们且等一等。”
丫鬟们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另有一人壮着胆子上前道:“奴婢们已经求过大小姐,大小姐不答应。”
玉颜刚好进院门,问道:“我不答应什么?”
丫鬟们都唬了一跳,纷纷向后退去,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直视大小姐。
玉颜问:“你们几时求过我什么,胆敢在少夫人跟前挑唆?”
众人吓得纷纷跪地,七嘴八舌地请求大小姐原谅,玉颜身旁的嬷嬷呵斥道:“都闭嘴,还有没有规矩?”
总有胆大的人,膝行几步哀求道:“大小姐、少夫人,求主子们行行好,打发我们去劈柴舂米也好,放我们出去吧。在这院子里,早晚不是四夫人疯了,就是奴婢们疯了,奴婢们真的受不了了。”
这才两天,丫鬟们先受不了了,问题不在日子的长短,在母亲能不能闹腾,想要她老老实实软禁在此闭门思过,那是不可能的,而她唯一能折腾的,便是这些下人了。
“大小姐您看……”一个丫鬟撩起衣袖,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奴婢伺候茶水,夫人不高兴,夫人就掐奴婢的胳膊。”
“我们也是。”
“夫人还拿针扎……”
边上的嬷嬷上前呵斥:“都收起来,成何体统,做下人的伺候不好,合该挨罚,还敢胡乱挑唆?”
但见七姜走上前,拉了两个丫头看,胳膊上有掐的淤青,还有细密的小针眼,轻轻一碰她们就疼得要缩回去,哭着哀求:“少夫人、大小姐,救救奴婢们吧。”
“你们先退下,郎中快到了,瞧着不好。”玉颜冷静地说,“待郎中看过夫人,夫人无碍后,我便来处置这件事。眼下你们还是秀景苑的人,该各司其职,好好干活去,自有你们的好处。”
众人哭哭啼啼着被驱散开,玉颜和七姜才进房门来,屋子里满地狼藉,有下人正在收拾,必定是又闹了一场。
四夫人直挺挺地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牙关紧咬,瞧着脸色是不好,不像是装的。
“夫人两天没吃饭了,方才又闹腾,一口气没上来。”来回话的人,声音颤颤地说,“大小姐,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四夫人就差一头撞、撞……”
七姜打断了她的话:“下去吧,等郎中来了带进来,让他们都下去,不必收拾了。”
玉颜兀自绞了冰凉的帕子,轻轻盖在母亲头上,又取丝帕,擦去母亲脖子里的虚汗。
细细看,才两天光景,皱纹都爬上了她的脸,这是真往死里作,是豁出性命的闹,不达目的不罢休。
七姜走来问:“怎么样?”
玉颜说:“小时候,见过我娘偷偷地哭,玉颂她娘进门前,我爹也时常眠花宿柳,我爹厌烦这个家,本是和我娘不相干的,但我娘还是被他连带着厌恶了。”
“棉花素柳?”七姜一时没听懂,不耻下问地好奇:“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