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在七姜的陪同下,陈茵逛了大半个太师府,好些地方七姜也是头一回去,一起见识了孔雀开屏,后来玉颜姐妹也来,姑娘们玩了半天,陈茵才打道回府。
姑嫂三人一起送到宅门前,刚好遇上宫里传旨的太监,奉贵妃娘娘旨意,免了行礼,将帖子送到了七姜手里。
“去年前年因边境战乱,宫内大小节日少有宴请,端阳节算得是此番大捷后,头一个正经节日,皇上宴请群臣,也是彰显国威,不会因为窦良娣的去世而免去。”
一行人往府里走,玉颜对七姜解释道:“小时候随大伯父大伯母进过宫,后来大伯母离家,我也长大了,就不能去了。”
七姜问:“为什么?”
玉颂在一旁说:“二嫂嫂,我和姐姐只是大伯父的侄女,那些名门千金,可都是大房嫡女,譬如陈茵姐姐,我们是比不上的。”
七姜叹气:“都是两只眼睛两条胳膊,怎么就比不上了,不过那皇宫,我还不稀罕去呢,我不喜欢那里。”
玉颜道:“这可由不得你,这帖子上写了,你和二哥哥要随大伯父一同进宫赴宴,好在这回男女宾不分开,二哥哥能一直在你身边。”
“不分开吗?”七姜把帖子翻来覆去看,其实没几个字认得,她问道,“怎么可以同席呢,那天去东宫吊丧,都是分开的呀。”
玉颜说:“这宴会是在上林苑举办,好大的园子,一府一席,若是万岁雅兴,曲水流觞,也是很有意思的。”
越往后的话,七姜开始听不懂了,待别过玉颜和玉颂,便兴冲冲跑回观澜阁,展怀迁在书房,他也实在闲不住,竟用左手处理一些积压的公文。
七姜把帖子递给他,说道:“一定要去吗,我不喜欢进宫。”
展怀迁看过后说:“那就报我伤还没好,咱们不去。”
七姜问:“屈水流伤是什么意思?”
展怀迁随手画了一张草图,在边上写下“曲水流觞”,他小时候念书无聊时,练过几年左手执笔,那字迹笔力自己虽不满意,但在七姜眼里,已是了不得的本事。
只不过,听他解释完,七姜更紧张了:“还要作诗?”
展怀迁笑道:“我们不去,就算去了,不是还有我吗?”
七姜心里不痛快,闷闷地坐到一旁去,展怀迁放下笔跟过来,问道:“怎么不高兴了?”
“我虽然觉着不念书不识字也能活得挺好,可我既然决心和你过下去,往后的日子那么长,我总不能回回都生病吧。”七姜坦率地说,“我是不喜欢皇宫,不喜欢这府那府的宴请,可撇开不喜欢,我心底就是露怯,是自卑。因为我没念过书,你看连玉颜随口说四个字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在外面就更丢脸了。”
展怀迁说:“你身上的好,也是她们没有的,一场宴会念几首诗,不过短暂的风光,可长长久久的日子里,是你活得比任何人都自在逍遥,这还不好?”
这话听着心里舒坦,七姜笑起来:“你是一向这么会哄人,还是单哄我一个?”
展怀迁说:“我以前都不爱说话,也不知怎么,忽然话就多了。”
“就是,腻歪得很。”
“不喜欢?”
“那倒也不是……”
展怀迁单手搂着七姜,彼此的额头蹭了蹭,七姜便软乎乎像猫儿似的依偎着他,说道:“要不我下决心,跟娘学本事吧,和娘说好,我若学得不好、不耐烦的时候,她要罚我,就都罚你,这样我就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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