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气道:“你自己不也没打灯笼?”
夜里安静,稍稍嗓门大些就格外响亮,七姜说完一句“我又不怕黑”,反而被自己吓了一跳,再嚷嚷就该把这家的下人喊来了,赶紧闭上嘴,继续往前走。
展怀迁一面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追上来道:“别走了,再走到东头了。”
说完,将衣裳披在了七姜的身上。
忽然被温暖的外衣裹住,七姜吓了一跳,本能地要脱去,紧张地问:“这什么东西?”
展怀迁又给她按住:“我的衣裳,怕你冷,不是怪我没给你带件衣裳出来?”
七姜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结巴道:“那、那我也没说,要、要你的……”
话音未落,前方有人抹黑跑来,步履匆忙凌乱,像是很着急。
展怀迁自然地将七姜挡在身后,大声呵斥:“什么人,大晚上在家里乱闯?”
“是、是二公子吗?”
“是我,你是哪个房里的?”
听着声音,是个丫头,等她跑近了,一下跪在石子路上,哀求道:“奴婢是少夫人身边的,二公子求您快去,快去救救我们少夫人……”
问清楚后,这丫头是想去大院求老爷相救的,半路遇上他们夫妻,展怀迁和七姜赶到时,大哥正在撞四夫人的房门,他上前帮着,一起将房门撞开了。
映入眼帘,是雁珠拿着竹尺,劈头盖脸地抽打滚在地上的大嫂嫂,大哥上前一脚将她踹开,将妻子护在怀里。
七姜跟着进来,已经不打人了,可是看到大公子怀里的人,只穿着薄薄的寝衣,露出胳膊和小腿,上头全是肿起的棱子印,大嫂嫂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了。
四夫人却怒视着她和展怀迁,冷声道:“我管教我的儿媳妇,东西两头离得那么远,怎么就妨碍你们了。怀迁,你若还敬我这个婶母,带着侄媳妇回去吧。”
却见展怀逍怀抱妻子站起来,冷冷地看着母亲:“这里是怀迁的家,该走的人不是他,是我们。”
四夫人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呢?”
展怀逍道:“早就想跟您说了,我要自立门户,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那些银子就当儿子最后孝敬您一回,您都留下,我们不要了。”
来的路上,七姜和展怀迁听丫鬟哭诉,原来是四夫人撞见大公子和少夫人在房里数私房钱,怀疑儿媳妇偷了她房里的银子,将少夫人拖去屋子里锁了门,又审又打,可明明那些钱,都是两口子多年积攒下来的。
“你疯啦,我辛辛苦苦一辈子,还不是为了你?”四夫人眼眸猩红,冲上来质问儿子,“你就为了这下不出蛋的母鸡,要抛下你亲娘?”
展怀逍说:“再留下去,子淑早晚被你打死,我不在家的日子,你怎么对她,只当我不知道吗?是子淑宽容,不让我为她出头,可换来的是什么,你在祖母跟前伏低做小,回过头就折磨自己的儿媳妇,我不想再和你们这一窝疯女人过下去,你就当没生养我,就当我跟着爹一道死了。”
展怀逍说完,就抱着妻子出了门,四夫人回过神来,哭喊着:“给我站住,来人来人,把院门锁了,给我把他们拦下。”
四夫人追了出去,七姜见那雁珠从地上爬起来,上前猛地一推,又把她滚到地下去,展怀迁拦住了她:“先去看大嫂嫂,她身上有伤,要你帮忙。”
“你给我等着!”七姜指着雁珠,狠狠地威胁她,吓得地上的人抱住了脑袋。
这件事很快就闹大了,展敬忠尚未入寝,带着下人赶来,自然是好言相劝,总不能让侄子侄媳妇大半夜地离开家。
不多久,老太太也赶来了,在她心里,大孙子多少还有些分量,毕竟是小儿子唯一的香火,一时顾不得辨对错,只骂四夫人:“你要赶走我孙子,先赶走我。”
四夫人则哭:“孙媳妇偷银子,我能不管教吗,可您孙子有了媳妇没了娘,我能怎么办……”
七姜被吵的耳朵生疼,就在她快要炸了,展怀迁拉着她出去,离得远远的,耳根才算清净了。
“先回去吧,今晚也不会有结果,婶婶总不会再动手了。”
“那天你说的,要让老爷把朱嬷嬷赶走,可她还好好在这家里。”
“我说了……”
“那就赶紧兑现,还有,把那个雁珠也赶走,你们家这乱七八糟的事,从清理门户开始整治吧,一个个的刁奴,就差趴在你们这些主子头上拉屎了。”
展怀迁嗔道:“姑娘家,说话文雅些。”
七姜气得扭头就走,可走了几步又退回来,轻声道:“你有本事,一辈子别拉。”
展怀迁又气又好笑:“怎么又是我的错了?”
七姜霸气地问:“你还想不想爹娘和好,想不想一家人团圆,那就先把这些刁奴赶走,听我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