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能不能归来,和撵走几个刁奴没什么关系,展怀迁心里是明白的,但既然说了要送朱嬷嬷回家乡养老,就不能让七姜白惦记着。
他们再要回去,只见大院嬷嬷出来,和气地说:“叔叔大哥房里的事,哥儿和少夫人都是孩子,不该插手。已经很晚了,早些回去歇着,莫再给老太太和大老爷添烦恼。”
展怀迁知道是父亲的意思,就怕七姜不明白,可身边的人竟然应道:“是,我们这就回去。”
他和嬷嬷都呆了一下,直等七姜走了,嬷嬷才催他:“哥儿也去吧,有什么事,自然会有人传话。”
展怀迁辞过嬷嬷,跟上了七姜,新奇地问:“难得,怎么让走就走了?”
七姜说:“张嬷嬷教过我,有些话大老爷不方便开口,因为他要威严有气度,所以那几位嬷嬷就会替他开口。刚刚那几句,应该就是你父亲的意思,他不让留着,我们就走呗。”
展怀迁莫名有些不服气:“你就这么听我爹的话?”
七姜说:“这不是有求于他吗,我好歹要在你们家呆两年,我可不想忍这些个刁奴两年,你们都不想过好日子,可我想。”
“现在去哪儿?”
“去你父亲屋里等着,等他回来说明白。”
七姜说罢,小跑着就往前去,展怀迁不得不叮嘱:“黑灯瞎火,你别绊着……”
大晚上的,二公子和少夫人突然来等着见父亲,少不得惊动这里的下人,大院里丫鬟婆子极少,大多是伺候萧姨娘的,展怀迁便命众人都退下,不必有人在跟前。
可是没多久,怀逸穿着寝衣裹了衣裳跑来,说他还没睡着,要来向哥哥嫂嫂问安。
“谁要你起来了,赶紧去睡。”展怀迁一派长兄的威严,嗔道,“衣冠不整就来见兄嫂,成何体统?”
怀逸不敢顶嘴,但见嫂嫂笑眯眯的,心里就欢喜,彼此高兴地交换了眼神,他才赶紧跑了。
叔嫂之间的默契,展怀迁都看在眼里,不禁问:“你和怀逸很熟了吗?”
七姜应道:“我这几天都来给老爷请安,弟弟会陪我说说话,一来二去自然就熟了。”
展怀迁隐隐有些不自在,问道:“婚礼那天,你见过怀逸吗?”
七姜摇摇头:“一整天盖着喜帕,谁也没见着,我第一个见的人,是张嬷嬷。”
展怀迁说:“那就好。”
七姜不明白那有什么好的,等得有些着急了,没了耐心,便起身在屋子里转转。
这里是大老爷卧房的外室,虽十分阔气,并没有像侯爵府那样奢华的摆设,连瓷器都是一水儿的白地青花瓷,不像甄家那大花瓶子,五彩斑斓,办白事都压不住的张扬。
“别碰坏了,你就不能静着坐会儿?”展怀迁见七姜晃来晃去、晃来晃去,心里明明觉得很活泼可爱,到了嘴边却说,“你在家做针线活,是不是也坐不住?”
七姜白他一眼:“我只是看看,又没动手,也是啊,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不配看你们家的好东西。”
展怀迁忙道:“我怎么是这个意思,是说晚上看不清,你不小心碰倒了,也不是故意,但心里愧疚,大家都没意思。你若喜欢,改日让张嬷嬷带你去库房里挑,喜欢什么,自己拿回去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