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机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子是完全不懂的,这楼突然塌了,跟风水一点关系都没有,是那个出言不逊的拆迁队成员招惹了脏东西,连带着楼里的气运冲撞了煞气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他懒得跟张三才解释,张三才却不依不饶,上来就拉林机玄的胳膊:“还想走?今天这事我们必须说清楚,你到底对这里做了什么?!”
“什么做了什么?”贺洞渊握住张三才的手腕轻轻一掰,便听见一声清脆声响,张三才痛叫一声,把手收回去,抬头一瞪,看到贺洞渊时立马偃旗息鼓了,蔫头巴脑地叫了一声:“贺先生。”
“贺先生!”张五方惊喜道,“您怎么在这儿?!”贺洞渊出身佛学大家,在分局颇有名望。
“你二位是谁?”贺洞渊说,“我怎么不认识。”
“我们是刚升上来的,贺先生,”张五方说,“这个订单就是我俩在接。”
“7831号?”贺洞渊问。
“对对对,就这个。”张五方兴奋地回应,压根没想到这单子这么受瞩目。张三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他没明白贺洞渊为什么要护着这个蓝道骗子。
“这个单子由我接手,”贺洞渊淡淡说,“你们可以下岗了。”
“啊?”两人一怔,张三才问道,“为什么?能给个理由吗?我们还没收到通知。”
“在走流程,通知马上就下来,”贺洞渊懒得跟他们多解释,“有问题打电话给姜凭风,他那儿什么都知道,快回,别在这儿碍眼。”
“哦……”张五方遗憾地垮了肩膀,张三才咬了咬牙,说,“抱歉,贺先生,在正式通知来之前,我不会离开工作岗位。”
“年纪不大,还挺敬业。”贺洞渊说,“但这事你们处理不好,回头有别的单子派给你们。”
“我去外面看看,”林机玄不关心他们这里里外外的关系,对贺洞渊说,“等下能让我跟你身后这位交流交流么?”
站在贺洞渊身边的是个身穿唐装的中年男人,他戴着半边金属框眼镜,纯金的链子垂在颊边,笑得文质彬彬,冲林机玄点了点头。
林机玄礼貌地回了,说:“里头套着几重煞,您小心被冲着。”
“谢谢小友提醒。”
两人客套又礼貌,说着外人都听不懂的话,贺洞渊搔了搔脸,说:“那邱师傅,您请。”
他看着林机玄背影,想跟上去看看他又在搞什么名堂,却不能把邱闻邱大师丢在这儿,便咬牙跟上邱闻,没再管张家那俩兄弟。
“哥,我们怎么办?”张五方照惯例,遇事不决问他哥。
张三才不说话,逼得张五方又问了两遍才不耐烦地说:“咽不下这口气。”
“啊?”张五方支支吾吾地说,“可这不是组织的安排吗?”
“是,但是,你想想,为什么这单子会转到贺洞渊那儿?我们虽然跟他不熟悉,但都知道他是个自己的单子都不会做的,怎么会去做别人的单子?”张三才越琢磨越不对劲,说,“五方,我想继续跟这个单子,回头打个报告,如果给批最好,如果不给批……哼,不给批我也要跟着。这是我晋升以来接的第一个b级单子,凭什么让给别人?”张三才是这一代年轻人中的佼佼者,骨子里自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傲气,他牙关咬得梆硬,说,“反正,我咬死这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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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机玄站在公寓楼外,这里是一小块未被利用的空地,等公寓彻底拆迁,这里也要被圈出来盖一栋宽敞高大的写字楼,到时候,这里残留的一小块血迹也会在时代的发展下变成一个不曾存在的痕迹。
他蹲下来,仔细看着那块颜色深一些的地方,仰头看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的公寓,想象着女孩从楼上跳下来的场景。
就在这时,一道风突然从脸颊飞速划过,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下来,林机玄猝不及防,下意识退后一步——
一具尸体坠落在他脚边。
那是个年轻女孩的尸体,她四肢因冲击而变得扭曲,双眼圆瞪,像是透过无边无际的苍穹,望到了遥远的地方。
林机玄呼吸一紧,冷风贯穿身体,他又回到了那个充满暴风雪的夜晚。
公寓楼在黑暗中站了起来,竖成一片庞大的影子,凌乱的星火像是一只只镶嵌在墙壁上的眼睛,最下面,几乎紧贴着地面的位置突然亮起了一豆灯光。
有人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林机玄忙蹲下来,藏在一旁的冬青丛里。
没过多久,一只手电筒照了过来,老人拄着拐杖,踉跄着脚步走了过来,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哆嗦着打电话报了警,看着女孩身下流淌的血水,在其中发现了一小块,正在不停蠕动的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