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洞渊觉着自己是不是失血过多了,怎么眼前莫名其妙出现了幻觉,但那人一开口,他就后悔自己这身子板太硬朗,流的血不够多,没让他真的是失血过多出现幻觉——他巴不得现在是幻觉。
刚发出那条短信“啪”的一下打在脸上,脸颊痛得比伤口厉害,他咳了咳,说:“威猛无敌的时候刚过,可惜你没看见。”
林机玄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故意把绷带勒紧了一点,贺洞渊倒吸一口凉气,烟屁股从唇缝掉了下来,啪嗒一下打在地上,散开细沙一样的灰。
“痛痛痛!!能不能轻点?!”
“哦,我寻思能重温下学长的威猛无敌。”林机玄开着玩笑,把绷带打了个结后,坐在贺洞渊旁边,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塌了?”
“不知道,”贺洞渊说,“先救人,还没来得及追责,你怎么过来了?”
“听说出事了,来看看。”林机玄顺手捡起贺洞渊地上的烟头,瞟了一眼烟嘴,他一直想仔细看看这烟,上面躺着一圈咒文,是佛经,但字实在是太小了,密密麻麻地刻了三四排,看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经文。
“消息倒是灵通,西北风没白喝。”贺洞渊见他对自己的烟好奇,便问道,“要不要给你一根?试试?”这语气活像是哄骗无知青年犯罪。
林机玄张嘴就想说不抽,但为了能细致地研究那烟改了主意,正想答应,却听贺洞渊电话响了起来。
贺洞渊接起电话,说:“那等等我,我去接你。”他挂了电话,对林机玄说,“来了位神仙,我得去接人。”
“你能行?”他瞟了一眼贺洞渊的手臂,这出血量虽然不致命,却挺严重的,一般人不在医院躺一下午肯定脑袋晕乎。
“那肯定行,男人不能不行。”贺洞渊说了个极冷的笑话,冷到林机玄都没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贺洞渊也觉着没劲地撇了撇嘴,说,“你小心着点,我马上回来。”
“好。”林机玄应声,再看大楼内的结构,风水悄然起了变化,他隐约抓到了什么却还有些捉摸不透,他在废墟之中四处查看线索。
“快快,这儿还有个人。”大楼内忽然传来声音,周边几个手里空闲又还能使唤得动胳膊腿的,立马奔过去帮忙,林机玄靠得也近,跟过去一看。
一具尸体面部朝下,被从石砖下拖了出来,他右腿和半条手臂被石块砸得血肉模糊,但他的死因却不是这个——
这具尸体面容诡异得扭曲,七窍流血,血痕像是被深深地印在了脸上,在尸体被翻过来查看身份的瞬间,周遭的人被吓得惊呼,齐齐倒退了一步。
林机玄没动,他仔细观察男人的样子,跟之前小饭馆里因为言咒暴毙而亡的男人死状一模一样。
“有人认识他吗?”林机玄问道。
沉默充斥在人群里,过了一会儿,有人在人群背后喊道:“我认识,他跟他平时关系还挺好的。”
那人刚被贺洞渊从楼里救出来,手臂上吊着临时夹板,脸上还有块没干的血痕,嘴唇苍白。
“他死前说什么了?”林机玄走过去那人身边,给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将问话划定一个时间范围,“楼塌之前。”
那人抿了口水,说:“他说他搞大了一个女孩子的肚子,但不准备负责,就他说完这话的一瞬间,整个公寓就开始地动山摇。”
“别的没说?”
“对,就这件事。”
那与饭馆那个暴毙而亡的男人更像了,林机玄思忖片刻,再回头看这栋公寓,开始将整件事情条分缕析。
如今烟尘弥漫,楼倒了个干净,反而让他看清了被改变的风水最原始的样子。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里犯的是五行煞。
从最早未婚先孕的那个女学生来看,那年是乙亥年,山头火命,婴儿属火,为火煞;405因被窃取财物争执下失手被杀,为金煞;305夜班晚归,被醉汉错手打死,尸体被丢进花坛,为土煞;205被骗财骗婚,割腕而死,死时浸泡在浴缸内,为水煞;105杀害父母,自断生路,可以算作是木煞;
这样一来,五行俱全,但最根本的问题在于是怎么招惹到了五行煞,又跟这个摩睺罗有什么关系。
还得追溯到那个未婚先孕的女大学生身上。
林机玄想到这儿,准备绕过公寓,去她跳楼落点的地面再查查看,刚出公寓大门就瞧见迎面撞上来两张讨嫌的脸。
张三才离开这一会儿是想着在这儿他们瞧不出什么东西,打算和张五方从别处入手,跑去调用这栋公寓近几年的档案,看完回来才知道公寓楼垮了,好几个拆迁工人被压在楼里面,伤亡不少。
急匆匆地赶回来,张三才还陷在自己到处乱跑,不看着危险现场的自责里,一打眼就撞上林机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怒气冲冲地质问道:“怎么回事?你对这儿的风水做了什么?楼怎么会突然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