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赶紧把喷壶放下,把她抱起来“得了,你还没有这盆兰花高,不过咱们昭月可比你阿玛懂事多了。”
胤祐牵过王妃的手“过些日子,我要带着我媳妇去趟江南。”
康熙问他“你去江南做什么”
“去玩儿啊,顺带着看看子清和熹姑姑。”他看了眼两个小家伙,“弘昕和昭月就交给你们照顾了。”
弘昕嘟着嘴很是不满“阿玛和额娘要出门,为什么不带上我和妹妹”
胤祐伸手捏他肉嘟嘟的小脸“等你以后长大了,出门会带着你阿玛和额娘吗”
弘昕摇头“我才不带你。”
“那不就对了。”
“我只带上我额娘。”
胤祐又揉搓儿子的小脸“那行,我带你上你妹妹,就不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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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顾问行却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递上一封奏折给康熙“太上皇,宫里送来的。”
康熙放下孙女儿,展开奏折一看,脸色就变了“子清出事了。”
胤祐接过奏折一看,那是曹寅的儿子曹颙送来的,说是曹寅得了疟疾,求太上皇赐金鸡纳霜。
康熙赶紧命人这就快马加鞭把药送去江南,还千叮咛万嘱咐这药的用法。
胤祐已经记不得,上次看到阿玛如此惊惶是什么时候。可见曹寅这个儿时伙伴于他而言有多重要。
胤祐一把将瓷瓶接过来“赵诚,备马”他又转头冲王妃笑了笑,“看来,这次只能我一个人去趟江南。”
王妃轻轻地点了点头“路上小心,等你回来。”
从京城到江宁,胤祐只花了两天半,日夜兼程,不吃不喝,不眠不休,路过驿站也只是换匹马,没有丝毫停留。
到达江宁织造署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来不及等下人通报,他就熟门熟路的冲进了曹寅的卧房。
一进屋,胤祐就看到曹寅的床边放这个火盆,里面还有未燃尽的纸张。
正值五月,初夏十分,这怎么就开始烤火了
他走到床边,一眼就看到了李熹。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几年前,康熙最后一次南巡。
那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一看,他的熹姑姑竟是老了许多。
胤祐来不及安慰她,赶紧先让曹寅服了药。
众人听说这金鸡纳霜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康熙当年就是这药治好的,这几天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些。
胤祐把满屋子人打发走了,让他们去休息。又嘱咐曹颙,让他派人去苏州,请一位叫叶桂的大夫过来。
而后,他自己留下来照看曹寅。
一大家子陆陆续续出去,房门关上,只剩下曹寅和胤祐,屋子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胤祐伸出手,探了探曹寅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看起来已无大碍。
“没睡着就睁眼聊会儿。”
胤祐弯腰,从火盆里捡起一张还未燃尽的纸,上面是半阙词,曹寅自己的手稿。
曹寅果然睁了眼,虚弱的看着他笑“我以为这次活不成了。”
胤祐勾起唇角“我这一路过来,马都跑死了三匹。”
曹寅抬起手,轻轻地碰了碰他眼睛下面的青灰“有时候,我觉得你就跟我儿子一样。”
胤祐挑了挑眉毛“你和谁的儿子总不会是容若吧。”
“”
胤祐拍了拍他的肩膀“往里挪一挪,给我腾个地方。”
曹寅果然睡到了靠里面的位置,胤祐便合衣躺在了他身旁。手里还捏着那张烧了一半的纸,盯着看了半晌,忽然笑道“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在弘德殿,无意间看到一首诗。是我阿玛所作,叫郊外即事。当时,容若含糊其辞的敷衍我,我只以为那是我阿玛写给先皇后的。”
“初蝉鸣暑气,雀噪满林枝。蜂蝶花间舞,有情人不知。”
这时候,曹寅已经把背过了身去。
胤祐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我读过了说苑才知道,这跟先皇后就没有关系。”他拍了拍曹寅的肩膀,“是我阿玛写给你的吧。”
曹寅恨不得把脸埋进被子里“没有的事。”
“你的发妻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但十多年来,你一直没有再娶,别说妾室,连个红颜知己也没有,这应该也和我阿玛有关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胤祐笑道“我想的哪样”
曹寅幽幽的叹了口气“那时候正是三藩之乱,两位皇后相继离世,皇上心里也有许多苦衷,却无人可以倾诉。他那时候,身边就只有我陪着。但我们之间,没有”
“我知道。你们之间要真有什么,我阿玛是绝不肯放你离京。”
“唉”曹寅又叹了口气,“只是少年时候的彼此依赖和扶持。”
“哦”胤祐的语气意味深长,他举起手里的半张纸,“那你这又烧的是什么”
“我只是怕人误会。”
胤祐翻了个身,把头抵在他的肩头“子清,和我说说你们年轻时候的事吧。你,容若还有我阿玛。”
“我已经记不得第一次见到你阿玛的情形,那时我太小了,跟在父亲身后。但是他记得,他说我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他”
不知不觉,胤祐就在他的叙述中睡着了。梦里面少年虽尊为天子,但他却不快乐。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许多人,告诉他,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
除了皇祖母,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新任谁。可皇祖母毕竟是长辈,她又怎么能明白少年人的心怀和抱负。
直到那个孩子进宫做了他的銮仪卫。他已经十六岁了,但那双眼睛和小时候却并没有什么不同,那么澄澈,那么漂亮。
他满腹诗书与才华,神采飞扬的跟他说起科举,说起自己的理想。
可是他因为隆恩再也失去了科举的机会,从此以后,他只能成为皇上身边的近臣,一辈子都只是那个人的包衣奴才。
巧合的是,这几日叶桂正好在江宁。第二日就被请到了织造署。
闲来无事的时候,胤祐又让他给自己诊了一次脉。对方却说“身体强健,不过劳累过度,须静养两日。”
胤祐笑道“不是说六脉调和,非仙即怪”
叶桂颔首“没想到王爷还记得。”
曹寅的病日渐好了起来,他此前奉命在扬州书局编纂唐诗。这时候,那边出了点岔子,需要他过去处理。
胤祐本是说让别人去,但编书这种事情,在曹寅这儿就不是小事,他必须亲力亲为。胤祐也只得陪他去。
两个人坐在马车里,曹寅手里捧了本书,只顾低着头看。
胤祐奇怪“你这也太用功了吧。”
“我只是不想算了。”
胤祐替他说完“只是不想听他们对你的议论。”
曹寅扶额,苦笑道“前些年有个书生,专门写了首诗骂我。”
“张符骧,我知道。他有什么立场骂你,他自己不也向我阿玛呈上迎銮诗,陈述他的治国方略。他何尝不想封侯拜相”
曹寅说“他骂我是苏妲己。”
“哈”胤祐上下打量他,“那你得再年轻个四十岁。”
“”
“楝子花开满院香,幽魂夜夜楝亭旁。廿年树倒西堂闭,不待西州泪万行。”曹寅忽然握住了胤祐的手,“小七,我做过的事情,我都认。在我死前焚烧书稿,希望以此保全他的声名。”
胤祐甩开他的手“你现在活得好好地。扬州的事情办完了,陪我去苏州走一趟。”
“去苏州做什么”
“做生意。”
这些年,在胤祐的努力推动下,江南各地的手工业尤为发达,尤其是杭州、苏州和江宁三处。这里号称有十万织户,以刺绣和缂丝为主的织造业尤为发达。
胤祐这次就是想要去看看,那边手工业的规模究竟如何。
到了苏州,胤祐才知道,原来这里还有另一项规定一户所领之织机不得逾百张,以抑兼并,有过则罚。
兼并是资本不断发展壮大的重要手段,规定机户不得超过百张织机就是阻碍发展和壮大。机户们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吊着,本来是拥有巨大优势和财富的织锦行业却因此迟迟得不到大规模发展。
胤祐当晚就写了一封奏折,上疏废黜此项规定,并且在奏折中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有理有据。很快,他的皇兄就批准了他的揍请。
机户增加织机就能扩大生产规模,更多的就业岗位,增加产能。
大清律例规定,生丝不能出口,但丝绸制品可以。胤祐这是给三大织造署指明了一条生财之道,让他们尽快搞钱,补上这些年来修建三汊河行宫造成的亏空。
这笔钱毕竟是内务府的银子,皇上自己口袋里的私房钱,只要皇上不追究,他们就有时间补上。
这也是他一直想做的,重新开放海上丝绸之路,将东方丝绸制品,高价卖给那些西洋人。再从他们那里购买先进的武器,船只和仪器。
现在康熙退位,他的皇兄登基。胤礽比他的父亲更加年轻,对胤祐这个弟弟充满了信任,能够理解并且支持他的想法,为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之路铺平道路。
胤祐一直坚信,只要他的兄弟们团结起来,他们一定能够开创一个崭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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