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世事无常,瞬息万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乐桐溦已把这句话理解得十分透彻。
杜炜烨被平市检察院带走的时候,蒋婵她们还没有从欧洲回来。
待杜钰琅接到消息赶到检察院时,杜炜烨已被隔离,而检方人员不允许他们见面。即便他第一时间就给闵宜年打了电话,让闵宜年托他的父亲闵禄给检察院的上层打了招呼,但这一次检察院的动作迅速而坚决,对方也只承诺了不会让杜炜烨受委屈,其它的都要按正规程序来。
“钰琅,你先别慌,我让我爸随时盯着检察院那边,那儿的一个副检察长是他以前的部下,有什么事应该会给我们透露一些的。”闵宜年也驱车到了检察院门口,正好撞见了刚往出走的杜钰琅。
“多谢闵伯伯,也麻烦你了。”杜钰琅的神情镇定,并不像是在担心的样子。
闵宜年拍了拍他的后背,“说什么呢,我和你之间用不着这些。对了,我爸和我说了拘留的理由,三叔居然挪用公款三千万......”
杜钰琅眸色微沉,思忖片刻后道:“那个天然气公司,是他和舅爷一起在做,爷爷虽然当初并不太赞成但还是由着他搞了,没想到他居然捅出这么大一个窟窿。”
“那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三叔还是你舅爷?”闵宜年问。
“是舅爷,杜炜烨只是总经理。其实一开始成立公司的时候,全部的注册资金都是由杜炜烨出的,但他害怕爷爷知道之后会责备他,就把公司注册在了舅爷的名下,连出资人都填的是舅爷的名字。他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只可惜早在他去工商局之前爷爷就已经得到信儿了,但爷爷对此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放任他去做了。”杜钰琅眉心深蹙,一边说一边思索着,“但是他挪用三千万是为了什么呢,如果真是急需要钱,从杜家拿不是更方便么。”
闵宜年透亮的镜片下反射出眼中忧虑之色,温润的嗓音比平时要显得紧绷:“现在更让人担心的是,蒋奶奶还有林姨她们那边怎么办?杜爷爷才刚走,三叔又出了这种事,她们应对得过来吗......”
“总得应对,不是吗。”杜钰琅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投向前方,等了等才转回来对闵宜年道:“对了宜年,我已经告诉桐溦她的真实身份了,而且直到不久前我才发现,原来爷爷也一早就知道这件事。”
“什么?!”闵宜年明显一惊,“你和桐溦说了?她什么反应?”
“还好,她虽然一开始也不太能接受,但最近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了。而且,她知道之后并没有因此而排斥我。”杜钰琅说到这里时眼底浅浅浮起一抹温柔。
闵宜年表情有些纠结地看着他,想了一会儿才说:“那就好。”
“另外,我没有告诉她是你帮我查出她的住处的,所以,你自己可记着别说漏嘴了。”杜钰琅淡淡笑道,走到自己的车跟前给闵宜年打了个手势,“走吧,先回去再商量对策。”
“嗯,我跟你一起回杜家。”闵宜年趁杜钰琅转身的瞬间藏起脸上的情绪,应声后也坐进了车里。
都是朋友,谁又希望谁受伤呢。
※
杜炜烨挪用公款这件事可谓证据确凿,一经调查便是彻底坐实了,第二天他就被转移到了看守所。
杜家的主厅里,坐着杜钰琅、乐桐溦、闵宜年还有蒋槐四个人,每个人都是眉头紧锁。
“这事着实蹊跷,炜烨挪用三千万这个事情我是知道的,不过两年之后他就把这笔钱又还给公司了。”蒋槐沉吟道,“可是奇怪的是,从前天开始我就让人去调那段时间所有的账簿,竟然找不到记录他还钱的那本帐了。”
“电脑上呢?应该有电子版的吧。”闵宜年抬头问他。
蒋槐沉重地摇了摇头,叹气道:“这毕竟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一年前公司统一换了新电脑,便把之前的资料做了备份,同时用了光盘和移动硬盘。但那张光盘在几个月前两个员工整理资料库时不小心损坏了,而移动硬盘现在也是不翼而飞。”
“怎么会这么巧,偏偏到需要用的时候竟然全都不见了。”杜钰琅沉声道。
“是啊,换句话也可以说,偏偏在这两份东西不见了的时候,有人向检察院举报了炜烨挪用公款这件事,要说是巧合,也太难令人信服了。”蒋槐的话说完后四个人又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蒋槐先打破了僵局,他对杜钰琅说:“钰琅,要不这样,我先想办法去看守所见炜烨一趟,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情况。你们几个留在这里等我的消息,顺便商量一下之后的计划。”
“舅爷,这次市里面对我父亲这个案子十分重视,看守所那里看得也很严,恐怕打了招呼也很难进去啊。”杜钰琅先前已经试图找肖佐帮忙,想着见杜炜烨一面,但肖佐对此也无能为力。
蒋槐站起来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笑了笑说:“放心,进不去那是招呼打得还不到位,交给我吧。”
“那好吧,需要让肖律师陪同您一起去吗?”
“不用,”蒋槐摆摆手,“我要进去肯定是偷偷摸摸的,要是拽上肖佐反而对他有不好的影响,他今后要打官司被人抓住把柄就坏事了。”
杜钰琅点了点头:“嗯,那就辛苦您跑一趟了。”
蒋槐不再多话,拿起自己的公文包就出去了。这时杜钰琅才扭头看着乐桐溦问:“桐溦,你在想什么?”
乐桐溦用手指把自己的长发都绞在了一起,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困惑,“我想不明白啊,当初杜炜烨挪用三千万的事情,应当做得很隐蔽吧,公司里知道的人肯定不多。而公司的账簿和备份文件又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能接触到的也只有特定的个别人。如果说现在有一个人事先把账簿和备份资料都拿走了,然后向检察院举报了杜炜烨,那这个人就应该是我刚才说的那两个人群交集中的一个,这样范围就缩小很多了,对不对?”
杜钰琅和闵宜年都认真地在听她讲,见她停了下来便同时道:“你继续往下说。”
“我想做一个大胆的假设,倘若这个举报杜炜烨的人只是一时兴起或者目标只单纯地在于将杜炜烨拉下水,那他为什么刚刚好挑了这个时间,这件事发生有好几年了,为什么以前他都没有举报呢?另一种可能性就是,倘若举报者和之前一系列事件的背后主使是同一个,那......”她顿了顿没往下说,而杜钰琅的眼神已经变了。
“倘若真是同一个,那这个人必定同时满足在天然气公司工作和身为杜家内部人这两个条件,当然,也有可能是和杜家内部的人相互勾结。”他说的时候声音发寒,有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但谁都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杜钰琅的手机铃骤然响起,几个人心里都是一个激灵。
杜钰琅拿起手机先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来源却显示的是云南。他按下接通,放到耳边后脸色猛地一愣,紧接着叫出了声:“钰玕?!”
乐桐溦与闵宜年均在刹那间抬起了头紧紧地盯着他。
杜钰玕显然在那边说着什么,杜钰琅静静听着,不到一分钟他就挂了电话,面色已如黑云压境般阴沉。
“去看守所!”他将手机放下连外套都顾不上拿就疾步向外面走去,另俩人只得紧跟在他身后,闵宜年果断地选择不开自己的车,直接上了杜钰琅那辆。
“是蒋槐,居然是蒋槐。”杜钰琅手握方向盘,几乎是死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乐桐溦怔了几秒,然后快速地问:“是钰玕说的吗?他告诉你是蒋槐举报的杜炜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