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白余,我现在是个苦逼。
一个月前刚刚经历高考的我丢掉了全部的书,只想在没有作业的暑假赚钱旅行看世界,把高考前的全部暑期幻想都实现。
但是,事总是与愿为。
在躺尸了一个月之后,我老哥,老姐的小孩也放暑假了。
为了让我好好过充实的假期,他俩不远万里地将三小孩都送到了我家,美名其曰培养感情,实际上是压榨我这个闲的要死的妹妹。
于是,熬夜到凌晨的我想在空调房苟到十二点再起床的梦想成了梦,并且还要忍受小孩子们带给我的惊吓。
早上6点多,我刚进入深度睡眠,就能听到外面鬼哭狼嚎的喊起床声音,个个贼有劲。
被迫起床之后,要看着他们玩,不能让他们出事,要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忍受他们毫无逻辑的告状,偶尔还要制止他们一不小心拿到我心爱的书和手办。
可怕的是下午天气炎热,我爸妈都溜到麻将馆去放松,而我一个人却要在家里守着三个祖宗。
更可怕的是三个一块儿对着你哭的时候,简直是世界崩塌的现场。要是哄不好怎么办呢?被逼无奈的我只能万念俱灰跟着他们一起哭,太丢脸了呜呜呜。
唉,带娃好辛苦,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小孩子就好了。
每个被小孩子声音荼毒的一天,我都在这么想。
一、
我醒来时,躺在大马路上。
虽然我平时没脸没皮惯了,但是突然醒来自己睡在大马路上,未免不雅了一点。
我赶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若无其事的坐到了马路边的椅子上。
然后我猛然发现,我根本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难道我梦游了?但是这梦的也太远了吧,直接换了一个城市?
我看了看我自己,上身白t恤,下身黑色的短裤,就是我昨天晚上穿的衣服,浑身上下既没有手机,也没有钱。
一个问号在我头顶冒了出来。
“小姑娘,你多大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转头,嗯?这不是隔壁吴叔叔吗?吴叔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简直就是我的光。
我顺口答:“吴叔,我17了呀,不是你给我过的生日吗?这是哪啊?你叫什么小姑娘啊,你不认识我了?”
“你才十七?”吴叔叔震惊,“难道你是从那儿跑出来的?”
才?那儿?啥玩意?我黑人问号脸。
吴叔叔左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右手从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电话。
“喂,警察局嘛,惊西路这里有个17岁的小姑娘在街上跑,你们快来管管!”
喂喂喂什么情况居然报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可是从来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啊。
我挣扎着要跑,吴叔叔紧抓着不放。
我急了,“你干什么啊吴叔!”
“你别以为跟我套近乎我就可以放过你啊,我可是退休警察,身子正的很,像你这种不合法的人,就一定要给你抓住。”
我看着眼前一身正气目光如鹰的男人,十分不习惯,平时看惯了吴叔憨厚可亲的样子,突然见他这副样子还有点吓人。
我怂了,不敢挣扎,小心翼翼地问:“吴叔叔,我犯什么事了,让你都装作不认识我。”
吴叔叔迷惑:“我之前都没见过你。”
啊嘞?
“警察来了,跟他们走吧。”
我惊,这个出警速度逆天了吧。
吴叔叔把我拉到刚停下的警车旁,打开车门把我塞了进去。
“不是,吴叔,你别推我。”
吴叔叔关上车门,从窗户口对我说:“小小年纪,学点好,别乱跑。”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吴叔叔离开,然后不好意思的对两个警察叔叔笑了笑。
我算是清楚了,这绝对不是我原本的世界,并且这个世界对17岁的女孩子似乎有限制,但是我却能碰到我熟悉的人,也许是一个平行世界。
造孽啊,我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二、
我现在,有点开心。
我刚刚从警察局了解到,现在我处于的世界,是个无幼儿时代,顾名思义,在这个世界没有幼儿。
成年人只要生下孩子,孩子就会被集中送到幼儿教育基地,孩子再长到18岁以后才会回到父母身边,进入成年人世界。
也就是说,这是一个不用带娃的时代!
我心动了,我屈服了。
在这个世界,我还是我,我父母也是我父母,只不过我从小在幼儿基地长大,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罢了。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残忍,但是对于已经快要成年的我来说,还是很爽的。
在幼儿教育基地,我再次碰到了我的同学们,他们和过去的容貌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但不同的是,基地里面是把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聚集在一块,分了好几个班,这样在18岁生日那天散伙比较方便。
可我并没有高兴多久,在我被送回到幼儿教育基地之后,我没想到我居然还要,高考!
在这个时代还是要上大学的,而高考就是孩子们在幼儿基地的最后一场考试,它决定了孩子们出去之后要去哪里上学。
我虽然经历了高考,但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我现在脑壳空空,字一多看了就脑壳疼,而且这个时代居然要求学生语数外物化生政史地全修,体育也要高考。
……我想回家了。
在一次模拟考试之中,我光荣地拿了倒数第五,而我的后桌阿美拿了第一,我看着成绩表,难抑震惊。
阿美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和我一样是个理科废,当年都是三四十分的理苗,但现在她化学是怎么拿到97的,太魔幻了吧。
“阿美,你考得不错啊。”我故意套近乎。
阿美点了点头,眼睛没从书上离开过。我迟疑半天,还是问:“你是这么做到的?”
阿美:“看书做题问老师,一天到晚,不停,还有,我也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理科全挂。”
我愣了愣,发觉她在嘲笑我,这种不动声色突如其来的嘲笑简直致命,我气背过身去。
在这个世界,大家似乎都很忙碌,只有我像条咸鱼。
班主任把我喊进了办公室,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怎么回事,怎么考成这样,倒数第五,差一点你就要被清除了!”
“什么清除?”我迷惑。
班主任为我不知道清除的意思大为震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清除,清除低能儿,最后四名就是低能儿!要被杀掉的!”
卧槽!
我觉得我有点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为了活命,我只能挑灯夜读,但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住的那个八人寝室里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不挑灯夜读的。
……前几天的我除外,处在香甜梦乡中的我,完全没有发觉她们的暗暗努力。
现在大家都卷成这样了吗?我好累。
但是即使挑灯夜读,理科仍然是我的死穴,就算薅掉头发也换不来它对我的一个回眸。
我盘着腿,手指轻轻敲打着物理书的书脊,有一下没一下。想到那些因为成绩不好而被判定为低能儿的人,突然觉得有点冷。
最后凭着文科的巨大优势,在高考中我没有沦为基地的低能儿。
而在最后一次考试中沦为低能儿的四位同龄人最终也没有逃过被清除的命运。
教室里又空出了四个座位。
低能儿的设置只是依靠成绩来定夺,实在是偏见了一些。
可我作为这个世界的新手,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一股无力感侵袭了我的全身。
三、
高考结束之后,基地邀请所有通过考试的孩子看了一部电影《奇迹》。
这是一部颜色电影,我在看的过程中狂打哈欠,只想睡觉。
正能量主旋律的电影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引人共鸣催人泪下的优作,为什么最后播放的这一部却要是这么枯燥无味的说教呢。
我偏头看了看我旁边坐着的那个哥们,叫费嗣。
曾经在我年少无知时,曾经短暂地因为他的脸还有他拽的气息小小的暗恋过他一段时间,但是后来我发现他只是个自我为中心的憨皮,就掐断了内心的小火苗。
没想到他居然也和我同一天生日。
费嗣正襟危坐,脸上带着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假笑,脑袋对着电影大屏幕,却双目无神。
我凑过去悄悄问他:“电影好看吗?”
他的话从他那八颗牙的缝隙里飘出来,“看电影别说话。”
我心里咦了一声,职业假笑真让人起鸡皮疙瘩。
好不容易等到电影放完,我和他前后排着队往外走,此时我惊奇的发现除了我以外,几乎每个人脸上都是八颗牙的标准微笑。
但是他们眼里没有光,只有死寂。
突然有点毛骨悚然。
费嗣转过头依然带着八颗牙的微笑说:“那电影我先先后后看了十遍,烂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