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苏皎皎来了,漠不关心的神色总算上了心,微微倾身过去,问着:“你来了。”
苏皎皎浅浅一笑,低声说着:“自大皇子出了事,倒是许久不见姐姐了。”
说起大皇子,姝嫔的目光蓦然一寒,嗤了声:“王淑妃作恶多端,她也早知会有这一天!”
人多眼杂,苏皎皎以指抵唇,垂睫说着:“姐姐,附近人多,且小心些。”
她知道姝嫔急于知道前些日子大皇子一事,便微微挪了神色,凑到姝嫔耳边,将中毒加之自己被人陷害一事讲了番。
姝嫔听得胆战心惊,黛眉微拧,低声说:“你说是皇后做的?”
苏皎皎的红唇轻轻擦在她耳畔,像是二人在说玩笑一般,弯唇笑起来,语气却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九成九。”
这一幕落在外人面前,只觉得姝嫔和珍嫔感情极好。
殊不知苏皎皎支起身子,以举杯抿茶的姿势,掩去了开口的动作,淡声说着:“大皇子的安危如今在我手里控着,她暂时不会动我。只看皇后下一步打算如何做了。”
“她好不容易才能除了大皇子,岂能看着他渐渐痊愈,恐怕再过些日子,她还会继续出手。”
姝嫔担忧地问:“那你可防得住?”
苏皎皎倒是笑了:“恐怕防不住。”
“那你还笑什么?!”
她摇头说着:“我们同王淑妃有仇,我怎么可能会帮她,叫柳太医去照看大皇子的身子,一是为了博得陛下的怜惜,二也是想在这件事里占据主动,看看能不能拿到皇后的把柄。皇后可比王淑妃难缠太多。”
见苏皎皎心里有数,姝嫔也松了口气,她冷笑道:“我只恨中毒的不是王淑妃,她这样的毒妇,却还要子嗣为她受过,当真是个混账母亲!”
话音甫落,从殿门口传来唱礼声。
殿中众人一道扬头看过去,就看是皇后和宓贤妃一先一后到了,不知不觉间,人已经到了个七/八成。
殿中王淑妃和朱宝林的位置都空着,告了假不来,其余宫妃显然都不愿意错过这场家宴。
诸位妃嫔起身向皇后和宓贤妃请安,一身金贵凤袍的皇后才抬手示意,笑着开口道:“今日是除夕,一年一度最好的日子,诸位姐妹不必拘礼,都坐吧。”
离宫宴开始的时间还有段距离,有皇后和宓贤妃坐镇,两仪殿内比方才安静了许多。
雨荷从一侧的宫女手上端了茶水过来,轻轻放到皇后面前,她举杯轻抿,不动声色地扫了眼殿中众人。
目光在触及到萧才人和妙御女的时候,微不可查地蹙了眉。
雨荷显然也看见了两人的脸色不虞,她低声说着:“妙御女怎么这么不小心,和萧才人撞了衣裳。”
妙御女本是今日皇后娘娘安排献艺的重要人物之一,她虽生的不错,却不比萧才人貌美,何况萧才人眉眼更英气,显然更衬银丝绯色。
皇后将杯盏放下,眉眼平静:“无妨,本宫今日要抬举的又岂止她一人。”
一刻钟后,外头传来太监高声唱礼:“陛下驾到——!”
紧接着门扉大开,随着陛下的出现,殿内灌入一阵极寒的冷气。
他今日换了常服,神色有些懒漫,本就生得清冷出众的模样平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瞧着有些勾人。
苏皎皎随着众人一道起身向陛下行礼,瞧见陛下的神色,心中不禁有些心虚,直打鼓。
她今日晨起才将绣好的寝衣让鱼滢送过去,问陛下可说了什么,鱼滢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只说陛下盯着瞧了半天,只笑了一声就让她回来了,实在看不出喜怒。
苏皎皎自知绣工粗蹩,难登大雅之堂,也不知陛下会如何想……
待陛下坐到正中的主位上,他才朗声说着:“今日是家宴,不必拘束,只当是一家人寻常过年即可。”
说罢,他掀眸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恰好看见急急忙忙想低下头的苏皎皎。
沈淮瞧她心虚得像只鹌鹑,又想起今晨看到她送来的寝衣,不觉气急反笑,存了心叫她抬起头来:“怎么,珍嫔急急忙忙低头,是不愿意看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