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的姑娘们随便聊着天,忽然视野一暗,门口站过来一个人。
一伙人齐齐看过去,是莫北。
蒋月心里还觉得奇怪,司宁宁已经会意站起身,从长板凳里退出去,两步小跑到鸡圈边上拿起昨天编了一半的竹篓递给莫北。
“你们先聊。”司宁宁冲蒋月她们笑了笑,接着又叮嘱禾谷和早苗,“好好写字,不要思想开小差。”
“哦。”禾谷应了一声,见司宁宁跟在莫北身后出了门,他轻轻“哼”了一声,小嘴不高兴噘起。
宏兵叔也真是的,干嘛要把男女知青安排住得那么近?
那个莫知青长得那么好,还有文化,跟司宁宁住这么近,要是把司宁宁给勾跑了怎么办?
越想,禾谷越觉得有可能。
禾谷如临大敌地直起脊背,“簌簌”两下合上本子,跳下椅子,“快点儿早苗,家里还有事呢,咱们赶紧回去!”
他要回家通风报信。
他大哥条件那么差,要是再被那个莫知青抢在前面,那不就更没戏了吗?
早苗脑袋偏了偏,头顶一连串问号。
家里没事的呀?
虽然疑惑,早苗还是选择听禾谷的,快速合上本子,拿起本子和笔跳下椅子,两人火急火燎往外跑。
门外司宁宁看见,问:“你们两个做什么去?”
“司宁宁,我突然想起家里有事,我先回去了!”
“唉……”
司宁宁没来得及说话,禾谷和早苗已经消失在了屋侧。
“……怎么说风就是雨的?”
现在,轮到司宁宁顶着一脑门问号了。
正愣着,耳边传来莫北的声音:“篓子今天就能编好,网兜想要什么的?”
“啊,那个啊……”司宁宁倏忽回神,“我想要网兜深一点,结实一点。”
担心莫北会疑惑用处,司宁宁主动坦白:“我之前在河沟里看见鱼了,生产队只说不准捞大鱼,没说不让捞小鱼,所以……嘿嘿。”
司宁宁笑了笑,没继续往下说。
莫北了然,星眸平静转向司宁宁,口吻内敛:“这种事,不用你去做。”
“唉?”
司宁宁侧眼看莫北精致的侧脸轮廓,忽然有些愣。
莫北敛下眉眼,继续道:“你知道得多,如果有发现,可以回来告诉大家,大家分工去做。”
司宁宁每次发现东西,费力弄回来都是一伙人一起吃、一起用。
莫北觉得,那天蒋月说的话很对。
但公不公平,不仅限于男女知青之间,再精准的说,应该是司宁宁和其他人。
想着,莫北慎重的补了一句,“不要总是自己一个人忙活。”
“知道了吗?”莫北剑眉严肃皱起,望着司宁宁认真地问。
好像只要司宁宁否认,他就会跟司宁宁急眼似的。
司宁宁沉默半晌,才轻轻点头,绽放出明媚晃眼的笑容,“嗯!”
怎么说呢?
就刚才的瞬间,司宁宁觉得心里的感受很奇妙。
本来只是找借口来着,没想到莫北会跟平时的事挂上钩。
要细说平时的所作所为,司宁宁真的觉得没什么,但似乎,对她来说是顺手、顺路搭把手完成的小事,在别人眼里好像成为了莫大的帮助?
虽然从未计较过这些,但是通过莫北的口吻,司宁宁知道,她做的事,还是被人看在眼里的。
想着,司宁宁抱膝转脸看向前方,眼眸弯弯,笑声清澄婉转。
心情,突然之间变得很好很好。
司宁宁抱膝仰头看门前树梢摇曳的树叶,莫北侧目看司宁宁,一直严肃皱起的剑眉轻轻舒展。
在司宁宁轻轻婉转的笑声中,莫北微微抿起的菱唇浅浅勾起,心情也随之明朗起来。
司宁宁,真的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光晕的人啊……
只可惜,这明媚又温柔的光,并不只照着他一个人。
如果……
如果,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呢?
温柔而又皎皎的明月。
“喂,司宁宁。”
像是水泡“嘙”的一下炸开,反应过来时,莫北已经喊出了司宁宁的名字。
“嗯?”司宁宁收回目光,满脸自在笑意地看向莫北,“怎么了?”
莫北微微怔了一下,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似的,耳根微红收回目光,他强装镇定地专心进行手里的收尾工作,清朗的声音却不曾停下,“下次有需要的地方,就找我吧。”
“如果我不会,我可以学。”
“就像这次编竹篓一样,虽然是第一次编,但我会投入精力,认真对待完成的。”
话音落下,收尾工作刚好完成,莫北双手捧着竹篓递到司宁宁跟前,不经意的四目相对,两人皆是短暂怔愣。
司宁宁隐约好像感觉到了点什么,只是那股感觉一晃而过,她还没确切抓牢就和莫北的目光对上。
执着、诚恳,而又认真的目光,让司宁宁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会的。”司宁宁接过竹篓,胡乱点点头,“谢谢你!”
先应下来再说吧,至于会不会的,以后视情况而定。
司宁宁遇到事情,能自己解决都自己解决,实在解决不了的,才会考虑求助别人。
那种还没尝试过,就开口请求帮助,不是她的作风。
“网兜的事不急,今天距离上工还有一会儿,你去抓紧时间睡会儿午觉吧!”
“好。”莫北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