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烫人的豆子,荀朗本能想要抽回手,可一旦松手,他又怕再也触不到棠意礼,便捏得更紧,目光更冰冷。
“在你眼里,我所做的,都是用来给你跳的陷阱?”荀朗嗤笑着,也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眼前的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还有什么是我没有给你的?”
荀朗转而扣住她的后脑。
“棠意礼,你告诉我。”
棠意礼亦不甘示弱,“是自由!是梦想!”
“你也有过梦想,为什么不能成全我的?!我去法国,只是想去感受一种全新的思想,我去闯一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荀朗,你也有过梦想的……”
她哭着重复,“你也有过梦想的”,却换来荀朗心痛一笑。
“是啊,棠意礼,我也有过梦想的,可是,现在呢,我的梦想去哪儿了?”
棠意礼怔愣一瞬,旋即才恍然,“原来退役的事,你一直都耿耿于怀,对吗,都是为了娶我,你才被逼着退役的……在你看来,是我害你中断了梦想,是我欠你的……”
“我不配追求自己的梦想,你是这个意思吗?!”
“如果,我为你做的,都被你视为道德绑架的话,”在短暂的停顿后,荀朗清冷地说,“对,没错,我都可以为你退役,为什么你不能留在国内陪我。”
“这么多年,你总该为我做点什么吧,棠意礼,做人要知恩图报。”
他们夫妻之间,就只剩恩情了吗?
“好,我回报你。”棠意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已经再无眷恋,“你要我牺牲我的事业、我的人身自由,这就是你想要,我都给你。”
荀朗没说话,只是松开了钳制的手,挣脱后的棠意礼,往后狼狈地退了一大步,轻轻摇摇头。
“其实,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要控制我,早就已经尽在掌握了,安插保镖,监视我的行踪,甚至连车里,都安装了窃听器。”
她早都知道了。
荀朗眸色骤变,可只有一瞬,便恢复清明。
他们彼此失去信任,早已不是一天两天,千疮百孔的感情,可能连织补,都下不去手了。
棠意礼泪眼婆娑,说出的话,句句带着潮意。
“荀朗,你最厌恶的,不就是纪南昀对你的掌控吗,可你对我做的,跟纪南昀对你有什么区别?!你们父子做了一样的事。”
“不知不觉间,你已经变成了你自己最讨厌的人,荀朗,你就是第二个纪南昀!”
“你爱我的方式,和爱一只宠物有什么分别,本质上,我就是你养的一只猫,你说你爱我,你喜欢我,其实也跟喜欢一只猫一样。”
“如果我早知道,喜欢你的下场,就是被你当作动物关在笼子里,我一定不会主动招惹你。”
荀朗燥意渐起,目光反而沉静。
他问:“你后悔了吗?”
棠意礼的眼泪糊了一脸,一天的煎熬,疲惫和失望,绷到极限。
她哑然回答:“没错,我后悔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没有结婚。”
而纠正这个错误的方式,也极简单,那就是离婚。
他们同时想到了这一点。
四目相对,眼中俱是支离破碎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