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林老太在厨房,林轩久不放心她,便一直守着锅灶,直到粥煮好。
取碗时,林轩久发现大些的碗都不见了,柜子里只余下几个豁口的小碗,装不下多少东西。
回头隐晦的瞧了一眼林老太,林轩久盛了满满两碗,又墨迹了半天才端走。
她一手一只碗,走到西屋,发现门是开的,刚才她出来做饭,屋门分明是关好了的,赵氏腿不便,不会进出。
难道……
林轩久心中一跳,连忙加快几步走进屋,待看清屋里,她不由一愣。
赵氏边上,守着一个黑黢黢的泥人,瘦瘦小小的还没林轩久高,衣衫脏兮兮的还尽是破洞。
“姐。”泥人叫了她一声。
熟悉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唤醒了林轩久的记忆,她不由失声惊呼,“阿迁?”
她的弟弟林迁,平日里给谢大善人家放牛,一个月赚十文钱,吃住都在善人家里,只有月初才能回家一趟。
可笑的是,过往林老太就连这区区十文钱都不曾放过。
每次阿迁回家,林老太都会堵在门口,不把钱交出来不让他进门。
可今天可不是月初啊。
林轩久心中微动,有些了然,温和道,“阿迁,你回来了。”
林迁低着头,“我听人说家里出事了,担心娘跟姐姐,就跟老爷告假回来了。”
他拧着衣裳小声说,“我这个月可能就没有钱拿回来了。”
林轩久心中一酸,林迁才八岁啊,大伯家阿春十二岁还在家里吃吃喝喝,最多下地帮帮忙,她的弟弟八岁就要出去给别人放牛赚钱。
她捧起弟弟的脸,“没事,今后也别去了,在家帮着照顾娘吧。”
林迁吃惊的瞪大眼睛,连连摇头。
“这可不行,阿奶会骂死我们的,我在老爷家里挺好的,一天给吃两顿饭呢,我要是回家,你跟娘就吃不饱了。”
很好,好的很!
林轩久怒气蹭蹭的冒。
早年赵氏绣个没停,赚了那么多银子,都给林老太搜罗去,补贴给大房,等赵氏不能再赚钱了,就连口饭都不给。
还打发八岁的林迁出去赚钱,林老太心肝都黑透了。
忽然觉得昨儿就那么揭过,未免太便宜他们了。
她心里默念几遍来日方长,才压下怒火。
“别怕,你先在家里待着,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
赵氏轻叹一口气,“是娘不中用,要不是我眼睛坏了……”
“娘你别乱想,是那老虔婆太刻薄了。”
林轩久是真恶心,连句阿奶都不愿意叫了。
赵氏闭了眼睛,一线眼泪从眼角滑下,林迁也愁苦着脸。
林轩久却想着她的便宜爹,好像也是个脑子不清楚的傻子,一直没听说出事,应该还好好的在,怎么至今没能见到。
“娘,我爹呢?”
赵氏抿嘴,半晌才道,“在呢,县里码头上给人搬货。你爹他脑子不太好,记不得路,每个月大伯会去县里看看他,给他送点吃食,顺道领了他的工钱。”
只是领来的银钱,二房半点见不着。
她是见不到丈夫的,这都几年了,关于林福的全部消息都来自于林强。
林轩久,“……”
原来她家不是没钱,赵氏跟弟弟也不是吃白饭的闲人,而是钱都给大房、阿奶搜刮去了!
大房一家拿着他们血汗钱,却对他们一家喊打喊杀逼上绝路,良心真真都喂了狗!
“先吃饭吧,我煮了小米粥。”
林轩久努力平复一下怒意,还拉起了阿迁,“你去洗洗,换件衣服来。你吃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