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出声。
是莎莎。
「早,莎莎。」
「早,夏依。」
随口打过招呼以后,莎莎也没有特别指定谁,就直接问道:「不过你们今天不来一下恋人的打招呼吗?」
「咦?」
「咦?」
叶丞和夏依当场僵住。两人红着脸对看了半天,最后尴尬地别过眼去。
「恋人的……打招呼?」
颜香不解地问莎莎。
「唔、妈!没、没什么啦,真的没什么啦!」
「没、没错。好了啦,莎莎!」
莎莎放着那对方寸大乱的情侣不管,迳自面向颜香。
「叶丞的妈妈不晓得吗?其实我也是这阵子才刚学到的……恋人之间其实是有特别的打招呼方式的。」
莎莎开始解说起来……接着冷不防冒出一句「就是这样」,立刻搂住叶丞,抱紧他。
现场的气氛从各种层面冻结了。
夏依因为对颜香的尴尬,以及对莎莎的嫉妒和困惑而说不出话来。
叶丞也同样因为对颜香的尴尬、身在莎莎怀中的舒适感、以及夏依闹脾气的迹象而不知所措起来。
莎莎依然抱着他不放,似乎无意松手。
颜香则是一边笑着说:「哎呀呀,叶丞真有女孩缘。」一边用眼神示意男孩子要负起责任处理,对叶丞施加无言的压力。
「莎莎,不、不行啦!我们又不是恋人。」
叶丞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以后——
「唔,是吗?」
莎莎竟然出奇听话地放开叶丞。
然后,她朝松了口气的叶丞和夏依再次冒出惊人之语:「我已经随时准备好当叶丞的恋人,倒是叶丞究竟有什么不满?现在的我是夏依的以前的身,没什么好犹豫的。」
「不是啦,莎莎,不是满不满意的问题,不行就是不行啦!」
「是吗。」
看着莎莎陷入沉思的样子,叶丞和夏依伤透脑筋。始终面带微笑看着这些恋爱新手们的颜香在这时伸出援手。
「莎莎,安娜同学不是在等你吗?」
莎莎这才猛然惊觉。她盯着颜香的脸,点了一下头。
「是啊。叶丞妈妈,感谢你。」
她迅速穿上鞋子。
「那我出门了。」
莎莎抛下怔住的叶丞他们,宛如一阵旋风似的离开了。
定进叶丞家的玄关,向右转九十度。走廊尽头最深处的左侧是莎莎的房间,右侧是叶丞的房间。
房间八叠大,以个人房来说相当宽敞,铺有地毯。房间正中央搬进了一张桌脚可摺叠的暖炉桌,好让两人一起念书。
不过毕竟是春天,暖炉已经拆掉了。
暖炉桌上摆着才刚摊开的笔记本和数科书。除此之外是两人的饮料,以及摆在点心盘上的米饼、饼干等零嘴。
叶丞和夏依围着那张桌子而坐,两人的位置正好呈九十度。
——其实是想并肩坐在一起的,不过……
毕竟颜香在家,叶丞总觉得那样似乎不太好。
就是因为觉得不太好,他本来一开始是要相对而坐的。
结果……
『不要坐对面,这样离叶丞你好远。』
夏依竟然说了这么窝心的话,于是就变成这样了。
长方形的暖炉桌……叶丞沿短边坐,夏依就坐在长边。
既然都坐长边了,大可以坐正中间才对,夏依却坐得靠叶丞特别地近。
于是人和东西都集中在偌大暖炉桌的一角,相对侧却空无一物,从旁人眼中看来真是突兀的风景。
然而这样的状况对身为男孩子的叶丞而言——
——老实说我真的好紧张……
坐长椅也好,在屋上也罢,两人一向都是坐在一起,没想到不过是两人独处一室而已,心脏竟然会跳这么快……
这简直就是密室魔术绝赞体验中。
「怎么了,叶丞?」
夏依探头凑近叶丞的脸这么问道。
他差点以为心脏要跳出来了。
「没没、没事!」
「喔……这样啊?」
叶丞心想:咦?
夏依虽然表现得像平常那样充满大姐姐风范,不过就连叶丞都感觉得出她好像有一点点紧张。
那个夏依为了掩饰紧张,忽然转换话题。
「话说刚才……真是伤脑筋。」
叶丞马上就知道这是指莎莎在玄关抱住叶丞的事。
上一次夏依到叶丞家时在玄关抱住叶丞是不争的事实。不过是莎莎看到以后擅自解释成恋人之间的打招呼,并不是叶丞和夏依教她的。
可是莎莎却说得像是两个人数她的一样,所以才伤脑筋。
「是啊。」
「就是说啊……」
不过伤脑筋归伤脑筋,两人并不讨厌这样。虽然不知所措,却不至于窘迫到非设法解决的地步。
总觉得莎莎本来就是那样才自然……
两人相视苦笑。
「好了,来念书吧。」
「啊,是。」
气氛缓和下来。
——这也是托莎莎的福吧?
叶丞一边向莎莎致上小小的谢意,一边做起题库。
话虽如此,叶丞实在没办法不去意识到自己和夏依独处。
三十分钟后。
……结论:要他别去在意是不可能的。
时钟的滴答声格外响亮……不对,叶丞的房间根本就没有会发出声音的时钟,现在听到的声音并不是时钟,八成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和夏依共处一室——光是这样他就在意要命,常常忍不住偷瞄她。
他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这样。不过紧张一旦解除,这次换成在意她本人。
这样不行。既然约好一起念书,自己也要像夏依那样专心做题库才行……
转头一看,夏依拿起淋着巧克力条纹的饼干吃了起来。
然后看着手边的入学考题库……
「叶丞。」
夏依出声叫他。
「啊,是。」
叶丞连忙面向她。
夏依也抬起头来,然后郑重其事问叶丞:「叶丞,你是不是静不下心来?」
「没有啊,这个嘛……呃,对,有一点。」
叶丞心想再隐瞒也无济于事,于是老实招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