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欢果是有着过人的气度,望了那人一眼之后,竟又忍了下去,目光缓缓扫掠了敞厅一眼,放声说道:“在下这位兄弟,虽然重伤在别人手下,但那只怪他学艺不精,纵死无怨……”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百花山庄今日请的都是我花某人的朋友,却不料有很多自恃豪强的武林同道,明赖暗混的进入我百花山庄,而且来和我花无欢为难,这一来兄弟就算度量再大些,也是难以忍受。”
他目光扫过全场,无一人接口说话。
花无欢淡淡一笑,续道:“退一步讲,我花某人承诸位看得起,肯以赏光驾临,纵然是明赖暗混而入,但兄弟也不愿追究,只要能够安分守己,混顿酒菜,在下还招待得起,但如想恃强生事,却是叫人难容,因此,兄弟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但不知诸位是否同意?”
徐凤眠心中暗道:这人阴险毒辣,不知又想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办法来。
只见人群中有人叫道:“大庄主有何高见,我等洗耳恭听。”
花无欢淡淡一笑,道:“这办法简单的很,我只要试验一下,诸位是要和我花某人为友呢?还是为敌……”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若是愿和花某为友,劳请站起来走向我花某人身后另一座篷席中去,那里自有好酒好菜招待朋友,若是不愿和花某为友,但亦不愿为敌,劳请移向左面席位……”他声音又转低沉的接着说道:“若是要和我花某为敌,那就走向右面席位。诸位都是江湖成名人物,自然不会鱼目混珠,实敌虚友。”
花无欢话完落座,大厅中鸦雀无声,良久之后,突然黑白二老当先起立,直向花无欢身后而去。
这两人带头行动,群豪纷纷相随,片刻之间,大厅中云集群豪,倒有一大半起身而行,直奔花无欢身后行去,隐入一层布幔之后不见。
右面席位上的群豪,大都站起,行到左面席位上。
徐凤眠心中一动,暗道:这方法看似平淡,实则毒辣无比,利用武林人物那信用二字,先把敌、我和中间人物,分个清楚,再行集中全力,对付敌人,然后再设法对付中间人物,这是各个击破的办法。
这时,右面席位上,只余下寥寥数人,除了马文飞、司马乾等一桌之人,还有一个孙不邪,和几个面目陌生的人。
最使徐凤眠不解的是,昨夜洗尘晚宴上,还和花无欢拼的你死我活的四川唐家掌门人,唐太姥姥,竟然也由右面席位上,移到了左面席位上去,这一夜之间变化,竟是如此之大。
马文飞暗数右面席位上之人,总共还不足十人之数,心中大是骇异,暗道:群豪济济一堂时,还不觉得什么,这等一分敌我,反而显得是这般人单势孤。
只听凤竹低声说道:“花无欢改了主意,想是因为那假冒徐凤眠之人的伤死,大出了他意料之外的缘故,把暗袭的做法,改作了速战速决。”
马文飞点头应道:“不错,首当其冲只怕是咱们这一桌。”
徐凤眠暗作盘算道:若是花无欢明目张胆的下令,向我们进攻过来,我这仆从的身份,是势难保存得住了……
马文飞等人正在商议如何应付花无欢的进攻,突听一阵虎啸龙吟般的大喝,道:“花庄主,老要饭的一直就坐在左面,可是又不想和花大庄主交朋友,不知该如何是好?”
徐凤眠凝目望去,发觉那说话之人,正是饭丐。
花无欢淡淡一笑,道:“若是想和我花无欢为敌,那就请到右面席位上坐。”
饭丐冷冷说道“当真是费事的很。”站了起来,直向右面席位上走去。
酒僧半戒,醉眼也斜的随着站了起来,说道:“好啊!饭丐、酒僧,我俩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你老要饭活腻了想找死,说不得我和尚也只好奉陪了。”
紧随饭丐之后,站起身来,行了过来。
两人挺胸抬头,大步行到右面席位之上,坐了下去。
虽只是酒僧、饭丐两个人,但给予马文飞等精神上的慰藉,却是很大,但见左面席位突然站起了七八个人,一语不发的走到了右面席位上来。
马文飞细看来人都是素不相识。
花无欢眉头微微耸扬,哈哈大笑,道:“还有要和我花无欢为敌之人吗?快请到右面席位上去。”
只听一人大声喝道:“生死有命,就算和花无欢交上朋友,也未必就有什么好处。”随着那大喝之声,又有两个五句左右大汉,走入右面席位之上。
这两人马文飞倒是识得,乃是泰山二虎宋氏兄弟。
花无欢目光一掠左面席位上的群豪,哈哈一笑,道:“就兄弟想来,这左面席位之上,恐怕还有想和兄弟为敌之人,那就请过右面如何?”
果然,左面席位上,又响起一声冷笑,道:“人家花大庄主既是无意和咱们交友,咱们这等高攀岂不是比死了更为难过吗?”
只听一人应声道:“大哥说的不错,头可断,血可流,大不了一个死字,与其活着受辱,倒不如轰轰烈烈的死去,也显得有些英雄气概。”
语声甫落,又站起四条大汉,直向右面席位上行来。
徐凤眠心中暗道:眼下所有的人,大都相信若是和那花无欢为敌,十九是难以活命,但千古艰难唯一死,要他们明知必死,而仍有抗拒的豪气,眼下要想个什么办法,使他们心中了然,纵然和那花无欢为敌也未必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