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边擦着药膏边问他:“你是不是要劝我别当演员?”
钱唐却说:“你要当演员,那你有什么计划?”
我卡壳了:“呃,计划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
钱唐看人的时候,眼神容不得半点闪躲。于是我收到了钱唐对我做出的首次人身攻击。他温和地说:“特长生,你的脑海里全是粉红色的泥巴。”
我讪讪地对着镜子抹完药膏,再厚着脸皮跟着钱唐回家,赖在他家的沙发上。身上被雨淋湿,头脑发昏,过了会就趴着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断断续续地做梦。梦里有一个小男孩,我死活认定他是我哥,追着他跑。但没一会,他就没影了,我正失望地站在原地,回头却发现他阴郁地站在身后——请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半睡半醒间,突然一支微凉的手伸进了衣服里,沿着我的腰,轻柔地往上摸。我的意识有点浑浊,被摸得挺舒服也就懒得动弹,直到摸我的人低声说:“看起来没发烧。”
我妈把我里里外外摸个透,确定体温正常才住手,这时候,我已经被摸得毛骨悚然。我刚想睁眼,却听到我爸冷冷说:“让她睡,我们上楼说正事。”
我紧紧闭着眼,假装自己是浮尸。我妈便再轻轻地碰我的额头一下,微不可闻地叹口气。
等脚步声全部消失,我才敢掀起眼皮。一人多高的电视映着我呆滞苍白的脸,四周依旧是有点凌乱又带有点饱满的气场,我睡在钱唐家,但是我爸我妈怎么来钱唐家了?
我认真思考要不要趁机逃跑,然后发现鞋没了。我光着脚在钱唐家找了一圈,都没找到,脸上伤口又开始疼。
大秋天里在室外演卖火柴的小女孩也没意思,我只能坐回沙发,过了会,我把外套脱下来。把衣角绑在手腕和脚腕处,又把衣服和钱唐家的沙发系了个碗大的死结。
我拽了拽自己,确定自己已经牢固地绑在钱唐家,就迷迷糊糊再睡过去。
这次睡到天亮也没有做梦。
大概早晨六点多左右吧,我突然被惊醒,客厅里依旧灯火通明,钱唐正斜躺在旁边的独立沙发上,边看书边抽烟。这人和正常人抽烟的姿势不太一样。大多数时间都不放在嘴边,任烟气缓慢地飘,手头上好像闲散的摆弄一个道具。
我盯着钱唐几秒,重新闭上眼。随后听到钱唐问我:“你终于醒了?”
我暗骂几声,睁开眼闷声问:“我爸我妈走了没?他们什么时候走的?我要当演员。你别问我为什么,我现在解释不好,等以后再告诉你!大不了,我演完这部电影再出国!我绝对不回家了!”
钱唐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他似乎一晚上没睡,眼睛带着疲倦,但目光足够锐利到让我住嘴。
他淡淡地说:“你父母看到你睡觉的样子,他们很伤心地走了。”
我不吭声,知道他指的是我把自己捆在钱唐家沙发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