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级是你的亲弟弟袁承汲吧?”男人冷冷地问到。
此刻,暗红色木盒中,那颗人头正是承汲的哥哥袁承平;可眼下,男人却问承汲,这是不是他自己。
顷刻间,承汲只觉得天旋地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直往头顶冲。
“我们派去的人在流放途中劫下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端王爷的嫡子袁承汲。你这兄弟本就已受不住发配劳形之苦,被我们救下后,起初还挺欢喜;可得知自己难逃一死后,便吓得浑身瘫软,人不似人、鬼不像鬼了。”说罢,男人冷笑了一声,随后饮下了一盅茶。
“我听闻,这个袁承汲并非俗物;否则,从前皇上也不可能在众子侄中独独对他青眼有加。你可知,咱们当今圣上身边有位天师,说是道行极深,且精通相术。天师曾对皇上讲,这个袁承汲相貌不凡,日后必得贵中之贵。罪臣之子,皇上怎能许他日后得贵,难不成要起势谋反、弑君篡位吗?”言及此处,男人提高的声音。
“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亲眼见了你这弟弟,也不过如此。看来,宫中顺承上意、阿谀奉承之辈果然不少,就连得道高人也不能免俗啊!”
“你……你们如何确认我……我弟弟的样貌?难道就不怕杀错人,向主子交不了差吗?”承汲的声音已然有些颤抖。“杀错人?有人买命,我们杀人,杀人是我们的糊口生计,怎会轻易弄错呢?况且,你弟弟隐秘随身之物中有举世无双的血玉印,那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啊!昔日宫廷宴饮,众人面前,袁承汲独获恩宠,得了皇上亲赏的玉印,着实羡煞旁人啊!”说罢,男人将那方再熟悉不过的玉印摆到承汲面前。
玉印?这果真是皇叔亲赏的玉印!临行前,它不是已经被张妈妈装入布袋,牢牢缝在自己的贴身内衬上了吗?这一刻,惊魂未定的承汲心中满是疑惑。
“你是端王爷的长子袁承平,对吧!”“为什么要杀他?为什么要赶尽杀绝?”承汲发问。
“我问你是不是袁承平?”“我问你们为什么要杀他?纵然父亲获罪,我们兄弟俩也并未被处以极刑,皇叔降旨,我们只有活罪!”此刻,承汲提高了声调。
“行啊!你以为端王府还是昔日的端王府吗?你以为自己还是那个千尊万贵的亲王长子吗?都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叫嚣。”伴随着又一声冷笑,男人抖了抖衣袖上的灰土。
“原来,你们劫下我们兄弟俩,不是为了救我们,而是为了杀我们。”这一刻,承汲突然镇静了。“是!我们断断要取你们性命的!”
“为何?为何要对端王府痛下狠手?”“天意!天欲诛灭,我等顺天而为。”
“天意?只闻上天有好生之德,从未见屠戮殆尽之欲!明人不说暗话,官爷,恐怕劫杀我们兄弟俩,并非天意而是人愿吧!”此时,承汲望着对方的眼睛。“哈哈哈!小爷真乃明理知事之人啊!比你那徒有虚名的弟弟可出息多了!”
“既然如此,大限将至,官爷可否让我死个明白?到了阴间、成了厉鬼,也好找真正的冤家追魂索命。如若不然,不日,贱民的冤魂便会缠上官爷,到那时,官爷也就难以自清了!”“好!说得好!那我就成全你们兄弟做个明白鬼!”
接着,男人道出了一番话:“你父亲端亲王袁继洪意图谋逆,后反事败露;自知大罪无赦、无颜面君,端王爷饮毒自尽,而后端王妃入宫,便随了夫君同去。圣上仁慈,以宽厚治天下,不忍将端王一脉赶尽杀绝,又念及你们兄弟年岁尚小,不谙世事,便下令以发配代极刑。可……国有国法,几经重臣进言、几番踌躇之下,皇上还是决定以江山社稷、帝座永延为重,必得绝除一切后患,以儆效尤。”
听着男人冰冷的叙述,一时间,承汲默默不语。
“自古有: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圣命难违,贱民领死便是。敢问官爷,皇上赐贱民何种死法?是同我兄弟一般,斩去头颅、身首异处吗?”承汲缓缓问到。
“不必!圣上并未详诏,本差也不忍亲自动手砍了你这活生生的脑袋!来人啊!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