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话音未落,秦妈妈手托一个银盘从屋外走了进来;银盘上放着两只酒壶、两只酒盅。两个酒盅一模一样,但酒壶却有差别;一只通体雪白,另外一只壶身雪白,壶盖顶端却是鲜红色的。
“官爷、小爷,这是老奴刚刚烫好的酒,您趁热喝吧!”
说着,秦妈妈将银盘轻轻放在了桌边;红顶的那只酒壶,正好在靠近承汲一边。
秦妈妈退下后,男人拿起红顶酒壶斟了一杯,紧接着送到了承汲面前。
“虽已草落穷乡僻壤,却还能用上这么清雅别致的酒壶,当真是贱民的福气了。这酒壶看上去光滑细腻,内里泛着淡淡的青色,盖顶的一抹鲜红,着实是点睛之笔。这红色真真是好,像极了人心的血红。”说罢,承汲微微一笑。“小爷,您不愧是出身亲王府,一件寻常之用的器物也能品评一二。”
“这物件可不寻常,实实是费了心思、注了筹谋的。天子之用、皇室之物,又有哪一个物件不是心思细腻、精雕细琢呢?”“哈哈哈!小爷,你我此时就毋庸多言了!饮尽杯中之酒,小爷便可无牵无挂地上路了。”说罢,男人拿起另外一只酒壶,为自己注满了一盅。
“官爷,上路之前,我还有一事相问;还请官爷成全,定要给我一句实话。”“好!你尽管问!将死之人,本差绝不欺瞒!”
“圣上雷霆之威,我们兄弟死后,从前端王府的女眷及近侍家奴是否均难逃一死?”“不!女流之辈,不足为虑;丧家之犬,不足成患。那些蝼蚁一般的残命,圣上又怎会一一计较呢!你放心,与你们兄弟不同,他们是可以活下去的。说不定,有些下人换了主子,倒可柳暗花明。”
“好!官爷既如实相告,那我便再无牵挂了!如有来世,我仍旧希望与今生的亲眷再作亲眷。只不过,我不愿再生在帝王家,不愿再过翻手锦衣玉食、覆手腥风血雨的日子了;我只求父母健、兄弟全,粗茶淡饭,一世安恬。”
说罢,重重的一声碰杯之后,承汲将“上路酒”一饮而尽。
“小爷,生死有命,你就安心去吧!早些远离皇室的残酷争斗,也算早些解脱了。来世,投胎一户普通的富裕人家,吃喝不愁、平平安安就好。”……
这是男人对承汲的最后一言,这一句之后,两人便不再有任何交流。
承汲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毒酒在体内发作,等待着自己七窍流血、在剧痛煎熬中仓皇赴死。对面的男人也在等待,等待着亲眼目睹“袁承平”之死,并得以向自己的主子圆满复命。
“二位爷,五香肘子来喽!”
就在这时,秦妈妈端着一大盆肉菜推门而入。
“香!真香!”男人随声到。
话音未落,只见男人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喉颈,顷刻间,一股鲜血从其口中喷涌而出。
见状,承汲惊得连忙向后退了两步。
此刻,男人的表情非常痛苦,扭曲的五官令人觉得十分恐惧。预想中,即将发生在承汲自己身上的惨痛并没有出现,反而在对方的肉体上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什么是“上路酒”的万般折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