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个时候他笑了。
其实也算不得笑,但这唇角扬起的一抹弧度足以令她心安。
“我不会沉溺其中,同阿白相处的这百年里,我已习得幻梦之术。”
他声色平静。
她那一双美人眸此时如同晓风浮动星汉,所有的担忧惊惧和那抹淡淡的哀伤,都有了颜色也有了波光。
焦点也重新凝聚在他的眉间心上。
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笑啊……差点忘了,他的父君……是我们的父君曾为他重塑骨血,纵然他神智强胜可抵一切魔魇,但这一副骨血不知道可不可……”
“你忘了……那可是我们父君赐予的骨血。”
初宴微阖双目,轻轻晃了晃逐渐混沌的脑袋,晃了两下后便停止动作,一手握拳,手腕内侧轻抵在太阳穴处。
他气息略有些不稳。
但他却还拼着一丝残力,紧盯着玉合欢双眸的目光也未有一丝动摇。
“鲲族目标是我,你……”
他语出一半,这会儿轮到玉合欢付之一笑,只是她虽微展唇角,但眉头却未云卷云舒。
就知道他下面要说什么,她如何能释然,一时间语气也急躁起来。
“方才你也听到了,我向来、我向来不曾明示亲疏。方才你也听到了,我们尚未大婚,我已改口称你阿父为父君,你还不愿同我共担风雨吗?”
初宴连忙摇头:“不是的。合欢,其实我一直不赞同同甘共苦,我是以为真正爱一个人并不为他担下所有的苦,反之也会为她奉上所有的甜。”
“好一句为她担下所有的苦。你作此想,我亦如是,是以这所有的苦,依旧就我们一人一半。”
“我不是想说这个……”
“夫郎啊,时至今日你仍这般优柔寡断,这又何尝不是你最初的样子也是你淡然闪光的亮点。”
玉合欢灿烂一笑。
相信这一句心声他能探听到。
“奚洲白,请你现身吧。”
其实出于一方君主的尊严,玉合欢也很清楚,自己不应该过于主动。
但他们面对的偏偏是奚洲白。
先不说他是不是当年的那只小鲲妖,就他们相处察觉的一些细节,种种因素都告诉她,奚洲白绝非表面所见这般潇洒。
只是他偏偏是初宴的至交好友。
不对,她怎么也受他影响,生出这么荒谬的想法。
至交好友那又何妨,可最要命的是,奚洲白是灵海国师。
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灵海国师这一发,牵不得。
只是这原本是属于他们之间的心声,但此刻……
“既知我这一发牵不得,为何还入我鲲族幻境!”
玉合欢循声望去,却并没有对上奚洲白的身影。
反倒是初宴,这一回眸就对准了奚洲白的来处。
这一切绝不能以兄弟之间的默契来解释。
一定有线索,只要用心找,一定能够找到这“默契”的源头。
若是奚洲白一早就在初宴身上有所部署,不论初宴是否察觉,这都是一桩极其棘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