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娘忍不住笑出声来:“你们几个人说起来也是饱读诗书了,一条小小的河船就难住了?不是都要巧劲儿的吗?”
施禹水道:“我们几人何尝不是这样以为的?本来还打算把那船家请下船去的,因他坚持不肯下船才留了下来。也幸好他没下船,不然我们真的要下不了船了。”
淑娘继续笑:“那你们最后怎么收场的?”
“这个嘛……船家不是没下船吗?不过这样一来以后不知道还能否提出划船了。”
淑娘止住笑,认真问道:“是不是你的同窗有点儿觉得丢了脸面?”
施禹水皱眉道:“这个倒没觉得,我只是自己由这个担心。”
淑娘道:“那就以后再说吧
。真的再碰到有划船的情形再试不迟。”两人于是收住话题,洗漱睡下。
一边是苦读一边在守孝,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将到六月。
这天淑娘自己在房里做针线,正嫌闷了时便见春花进来,还以为她是来一起做针线谈八卦的,顿时笑着问道:“春花你的新裙子昨儿不是刚做好?”春花却道:“小娘子,方才你舅母王娘子来了,如今正跟大娘子吃茶说话呢。”淑娘吃了一惊,放下手中针线跟春花一起来到正堂拜见了,高氏指了一旁的凳子叫她也一起坐。
王氏接着说的却是自家房子的事:“原是五年前典给会通寺大和尚慧清的,如今眼看就要到期,前日着人说与那慧清师父,问他几时能搬屋,哪知那大和尚偏道是他看我孤儿寡母不易将寺里居所三两银子典给我五年,我谢他好意才将自家大屋让与他住的,如今想要回那院子要付给他二十两银子。我这里拿出原立的契,慧清和尚却咬定是我假作。天知道当初我们母子生怕坐吃山空,这才要将大屋典小屋赚点差价生计的。”说着便流下泪来:“如今是那作保的中人过了世,会通寺在咱们县里诺大名声,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去诉这冤苦?”
高氏陪着掉了几滴泪,又请王氏坐着、淑娘陪着,自己却去寻了丈夫,将王氏的话一一说了,问道:“郎君看这事如何处置?”施长安稍微沉吟一阵便道:“寺里的事情由长老出面更好。你去说给王氏莫急,回头等彦成回来叫他走一趟寺里,把这事说给长老,长老一向宅心仁厚,想必不会叫这和尚真昧了李家银子的。”
高氏应了,立刻回转正堂,把自家打算说给王氏:“嫂子莫急,我儿平日里常去寺中寻长老论经,叫他把这事说给长老就是了。嫂子回去等好消息吧。”
王氏这遭出门却把幼子李壮单独留在寺里,心里牵挂难免。见高氏说了会替她处理,当下便千恩万谢地告辞去了。
淑娘索性就陪着婆婆闲话起来:“娘,我原先就想问的,一时浑忘了,方才又想起来。咱们县里有一座寺庙一座道观,寺庙附近又有尼庵,道观左邻也有女冠,他们这些僧道尼是怎么来的?如何生计?”高氏笑了:“你还真是个孩子。这道观寺院里的长老真人都是得道高人,多是从小到大都一直在观里寺里的。寺有寺产,道有道田,田地产出无须纳税,又有香客送钱。”
淑娘又问道:“若说从小教化,不是应该淡泊名利的吗?怎么这个叫什么清的和尚还敢骗钱?还有啊,他既是个和尚,做什么要在县里弄个大屋住?”高氏摇头:“这个却不知了。”
施禹水从书院回来,便被高氏告知了此事,顿时疑惑道:“一个和尚怎么定要县里大屋住?”高氏笑了起来:“白日里你娘子也是这么问的呢。”淑娘红了脸。
晚间施禹水便打趣淑娘:“想不到娘子倒与我心有灵犀。”不过说起慧清和尚,施禹水还是疑惑:“我这些时常在寺里,不管长老还是知客,个个都和和气气,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性子的师父混在内呢?”打定主意要跟主持长老好好说说,因此次日下了学便来到会通寺,先练完拳脚,又请见长老将前事讲了。
长老一副慈眉善目:“阿弥陀佛,施主所言老衲都知晓了。不瞒施主,慧清六年前来到寺里挂搭,曾言自己乃是邻县人士,俗家姓钱,因家道败落了才看破世情落发为僧的。他并非本寺僧人,只怕寺规约束他不得。”
施禹水谢过长老告知,告辞了去,转身来到寺前宅院内见了王氏母子:“舅母见谅,寺里长老道这慧清和尚是邻县过来的,并非本寺僧人,寺规约束不得。这事只怕一时还不能解决。”王氏顿时落泪道:“我怎么这般命苦?死了当家,被隔房的叔叔谋了产业,如今又被个和尚骗去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