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陌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子一动不动,直到许久,才眸光晨曦闪动,缓步走向王府内。
陵安,太子东宫。
“太子殿下,这是咱们从清音寺带回的东西。”清风把一个盒子放在凌恒跟前,有些疑惑,这东西虽然是不可多得的至宝,可要在特定条件下才有用,不论是对太子殿下和陵安江山都无半点用处,可殿下为何千里迢迢去那极北苦寒之地以这么大的代价来换取这东西呢?
“将它放在这,你退下,顺便把宫外值守的清风令所属暗卫全部撤下去。”手指轻轻抚在盒子上头,凌恒妖孽的唇角弯起,挥手道。
清风‘啊?’了一声,见凌恒眼中不悦,激荡着有戾气被卷起,身子震了震,行礼退了下去。
指尖敲击盒子上发出清脆有韵律的声响,飘荡在陵安东宫的宫殿中,凌恒唇角收起,俊美妖孽的容貌淡然,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不多时,风声起,他眉宇怅然含笑。
“来的比本宫想象当中要快。”
“事关挽歌的性命,我不得不快。”男子身着黑衣,黑衣边角材质特殊,是用银线绣的古朴文字装饰,内敛沉重,他一袭银色面具,掩住了半张脸,就如眼前的人一般,层层迷雾缭绕,让人看不清样貌。
凌恒笑着起身,优雅地点头,“云领主。”
云景挥手,瘦削的下巴微微偏转望向另一头,“你跟我算是老熟人了,还用得着这样么?”
“早在东湘见你的时候,我就对你的身份有怀疑,看来,本宫的猜测不错。”凌恒对他的反应丝毫不意外,半丝气恼都没有,反而是笑意满面,“放心吧,本宫不会要曲挽歌的性命,毕竟......她是碧落翡翠的主人,也是我陵安寻了数年的人。”
云景面具未遮盖的双目微凝,声音带上了凌厉,他沉声道,“凌恒,我告诉你,你要是对挽歌真有感情,我不排斥你接近她,但是你若是想因为她是梁家圣女的身份接近她,休怪我不客气!”
凌恒笑容微僵,袖摆一招,他转身淡漠地道,“感情?本宫是陵安储君,就算有感情,容不得本宫有半点私心。”
江山和女子孰轻孰重?他还分得清!哪怕他心中对曲挽歌当真有这么一丝一毫的不舍,可江山钦定之人,又哪里来儿女情长的奢望!
“既如此,别再妄想接近她!”云景手中一招,内力席卷着一股风力将桌上的盒子吸入手中,然后‘噗通’的一声脆响,一块金镶的令牌落在了那原来放盒子的地方。
“天兽令暗卫地当初夺陵安的千人令,千人陵安所属暗卫供你差遣,这千人令本也不属于我天兽令暗卫地,就当是谢谢你替我带回碧荷莲子。”
凌恒不语,狭长的凤目盯着那落在桌上的令牌,陵安特有的标记,他是再熟悉不过,不会有假,其实这才是他要云景亲自来一趟的原因,想以碧荷莲子为筹码,要挟他交回千人令,不曾想,一切都比他想象当中来的太过简单,只是这份简单,他为何如今心中又不喜了?
云景见凌恒还是背对着他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抱着盒子走向门外。
“你当真觉得,光凭借你一个人的力量,光凭借你一个区区天兽令暗卫地,能够和本宫抗衡么?”
脚步一顿,云景唇角紧紧抿起,许久,他嗤声一笑,“凭借我当然是不够,我就只是守护着区区一个暗卫地罢了,你手中不是也有一个清风令吗?”
凌恒周身气息变化,那毫无攻击力的周围顿时变得如刀刃剑锋似的凌厉,却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或许你在陵安还得不到更多关于东湘的消息,”云景淡淡地道,“七日后,东湘裕安王会迎娶曲丞相府嫡出大小姐,我一个或许不是你的对手,可若是再加上秦陌呢?”
话音刚落,凌恒猛地转身,不可思议地望着云景,这不可能,他才刚回陵安多久?曲挽歌怎么会这么快就要跟秦陌成婚?
他只觉得胸口震荡,竟然是觉得很是不舒服,想到那个跟他在屋檐下初见,和他游湖观景的女子要嫁给秦陌,脑中一片空白,整颗心甚至是被绞的生疼。
“凌恒你记住,或许你们接近曲挽歌有千百种理由,但是我云景,没有奢望,没有遐想,不会在意得失,我所求所要,至始至终只是想要她一人周全而已。”说完这句话,凌恒再回神的时候,云景已然扬长而去,没有了踪影。
凌恒觉得脚下一阵绵软,身子有些颤抖地落在桌上。
“太子殿下,属下刚刚看到一阵黑影飞出来,殿下可无事?”外头传来清风关切的声音,凌恒知道,以云景的身法断然不会被清风令所属察觉,多半是故意显露踪迹要清风过来。
看来他还是将他当成兄弟,多年来都不曾变过,只可惜......
“清风,进来吧。”
清风听见凌恒面显要比方才虚弱上几分语气,连忙跑了进来。
“殿下可是有受伤?”
“未曾。”凌恒摇摇头,“本宫想要清风令所属前往东湘,替本宫调查清楚一件事。”
“殿下请讲。”清风低头道。
“七日后,东湘裕安王迎娶曲丞相府大小姐的事情是否属实。”
清风顿了顿,小心地打量了眼凌恒才点头,“是。”
竖日东湘裕安王府,曲挽歌幽幽从床榻上转醒,伸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只觉得整个脑袋跟炸裂般地疼痛。
“醒了?”男子清冽的声响措不及防传来,曲挽歌赶忙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
秦陌端坐在桌前,修长的手指握着一支狼毫,批改着手中的奏折。
“你怎么在这里。”曲挽歌目瞪口呆地看着桌上被分成两堆堆成小山状的奏折,这人不在书房批东湘皇帝派给他的奏折,来她房间里头批?莫不是脑子进水了?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秦陌双眸微微张开了些,眸低幽沉阴暗。
曲挽歌心神一敛,记得什么?她只记得昨日从顾府一回来就觉得头晕的厉害,然后进房间小怠了一会儿,再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陌淡淡地呼出一口气,放下狼毫,缓步走到床前,眼神出奇地柔和,伸出手去摸她的脑袋,“罢了,不记得也好。”
曲挽歌只觉得一双冰凉的大手放在额间,望着他疑惑更甚,“我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