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嫁人了,还那么爱哭,小心让丈夫笑话。”
“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茂林山体夹送的小道上幽幽飘荡着难过又惊喜的嚎啕,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似在为她伴奏,结合呈一曲感人至深的重逢曲目。
小宝不停的哭,多年的离别思念之情一下子发泄出来,人都哭晕了,最后只有嚎啕没有眼泪,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
大宝就那么安静的任由她哭,仍由她骂,只是温柔的替她顺着脊背。
“不带我认识一下你的丈夫吗?”
小宝这才想起郑甘来,不好意思的揉着哭疼的眼睛,把郑甘来拉到大宝面前。
“这是我哥哥大宝,这是郑甘来。”
郑甘来大方的和大宝握手,主动称呼了一声“大哥好。”
大宝很受用,将他打量了几圈,然后道,“舅舅放心让你嫁的人肯定不会错,小宝善良乖巧,是个好姑娘,只是性子偏软,容易受欺负,你以后要多多照顾她。”
“我知道大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宝的。”
大宝把郑甘来喊道一边单独说话,小宝好奇的踮着脚尖不停往前面望,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却又一句都听不见。
这应该是大舅哥准备给妹夫来个下马威吧,小宝胡乱想着倒是乐滋滋的笑起来。
小宝猜的并没错,大宝确实是准备警告警告自己这个新晋妹夫,好好敲打敲打。
“你应该听小宝说过,我是打仗摸枪的,在战场上枪林弹雨这么多年,杀过的人我自己都数不清。我就小宝这一个亲妹妹,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就把你切成八段,一节一节的烤了吃。”
郑甘来郑重其事地听着警告,真诚而坚定地保证会一辈子对他妹妹好,坦然镇定地气场倒让大宝刮目相看,一点没有被威胁地急窘。
“哥哥,你要回家是吗,那我和甘心也多呆几天再走,我们还可以多聚聚。”
小宝看他们大概聊完了,就牵着马跑过来,自然地挽着大宝地胳膊。
大宝拍了怕她的手背,却是摇了摇头,“我已经悄悄看过他们了,就最后再看看你们俩,立马又要走了。”
“哥哥,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听说你离开以前的队伍了?你从来不和我们说你自己的事,连你现在干什么、在哪座城市我们都不知道。”
“别担心我,我一切都好,你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
看他不想说,小宝也就没再多问。
大宝犹豫着沉默了半晌,“等到寒冬过去,春天来临的时候,我们一定会再见。”
在那个特殊的年份,缠绵数年、民不聊生的战争终于结束了,但紧接着另一场更加让人心痛的战争号角又吹响了。
冯团在政府里的职权越来越高,对何令珍的打压也越来越重,药厂的处境越发艰难。
冯团还联合又一新任的卫生院院长给何令珍使绊子,但依然没能把他击垮。
“我的意志力远比你想象的坚定,你越是打压,越能激发我的斗志。西药业发展迅速,药厂做的不过是赚钱生意,大不了我不盈利,看你还能拦得住我?”
何令珍抹干嘴角的血渍,冷笑着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正了正领带,依旧是那个偏偏儒雅、名震全县的何家四少爷。
“这个破药厂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抓着不肯放,还是说你根本不能放?”
冯团咄咄逼人的紧盯着何令珍的眼睛,何令珍从容的与他对视,“人贵在骨气,便是为了这一口气,你也休想从我手里抢走药厂。喔,你想必听不懂这个词,因为你没有。”
何令珍挤开包围的一群炮哥,迈着坚实的步伐从容离开。
一个官员领导一个社会帮派,真是可笑。
晚上在许娟家和她秉烛喝酒,冯团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里灌,闷酒越喝越醉。
“何令珍就是块臭石头,又臭又硬,软硬都不吃。”
冯团觉得何令珍就是他的天地,从小到大就没看顺眼过,永远不能如意。
“我说你话那么多功夫和他纠缠干什么,你要真想整他,带兵把他药厂砸了就是,他能怎么着。你这么不温不火的警告威胁,对他不管用。”
许娟伸出染着血红指甲的手给他添满酒,不以为然的帮着出主意。
冯团自嘲的哼了一声,他想对付一个何令珍当然容易,但他更想收复姐姐的心,他必须让何令珍主动屈服,而不是强取豪夺。
“你对吴梦可真够执着的,她不就照顾了你几年嘛,认真算起来你们小时候也没在一起生活多久,她对你那么绝情,你何必还念念不忘。”
许娟有些吃味的哼笑,却遭来冯团一个凶狠的怒视。
“你没资格评价她,再也别让我听到。”
如今他们虽然已经是摒弃前嫌的母子,但许娟还是很小心翼翼,她知道冯团心里并没有真的把她当母亲看,不过是态度和缓些罢了。
而吴梦不一样,吴梦即便说了再绝情的话,冯团依然把她当作自己的命一般,轻易不能触碰。
许娟被直言警告,讪讪的撇了撇嘴,“要是其他女人,大不了娘派人把她给你绑来,可你那么宝贝吴梦,又怕伤她心又怕惹她不高兴,前怕狼后怕虎,能让我咋办。”
冯团埋着脑袋一口口喝着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中却有一抹亮光一闪而过。
“明天你把堂口所有人都聚齐,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许娟顿了一下,惊喜反问道,“是不是收拢临县堂口的事有计划了?”
“按我的话去办,哪儿那么多废话。”
冯团没给她好脸色,许娟也习以为常了,自以为猜对了,高兴的答应着,当即就派人去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