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后一次见奚清文,他拼了命地为他的二弟奚清武报仇,一路厮杀却没有半分疲倦,可奚清文到底也只是一个人呀,不是神仙,哪能一直屹立不倒呢。
袭来的刀剑,在奚清文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鲜血直流。奚清文却一点都不畏惧,直到最后没有还手之力。
饶是那样,当奚清文看见他之时,还是硬撑着走到了他面前。
奚清文拿着手中刀,向他砍了过来。自然的,那刀深深地插入奚清文的胸口。
奚清文却仍站立着,仿佛不愿屈服,硬是抬起粗壮的胳膊,往他身上扑去,似乎想以此搏命。
对于奚清文,他并没有手下留情,他将插在奚清文胸口的刀,狠狠地转动了一下又拔出。
奚清文那双明亮的眼眸,在那一瞬间,一下子就灰白了。
他看着奚清文在自己面前缓缓地倒下,覆在他肩上的手也慢慢地从他身上滑落了下去。
可在奚清文的手触碰到他的掌心之时,手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很小的物什,冰凉凉的。
他知道应该立即说出来,又或者随便找个地方给扔了,可在对上奚清文的那一双眼睛时,鬼使神差的,他竟留下了这个玉坠子。
早该料到她会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快。
“这个坠子怎么会在你这儿?”奚清竹说话的语气极其平静,仿佛只是在问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廖寨主轻声叹息。
永远也不会知道?奚清竹低低地笑了,那笑声是越来越大。这世上哪有什么事是能藏得了一辈子的,或许她也想这样,可这对不起她无辜的家人。
“我家人是不是你害的?”奚清竹缓缓问道。
如今这些事,总要搞清楚一点,让她死了那条心,不再对眼前之人抱有任何期待。
其实细想一下,也能明白。二哥遇害,大哥定然是知道了什么才撇下她一个人走了,甚至只回家报了平安就又什么都没有说就离开,他那样孝顺的一个人,怎会连去哪都不告诉父母呢,除非是他知道自己此行凶险,不想父母为他担心。
之后她的种种遭遇也能说得清了,兄长下落不明,父母罹难,却只剩她一人独活,不就是有人暗中为之的。
廖寨主并没有答话,像是默认了她的话。
奚清竹看不明白眼前之人,他曾经那么拼命地要与她在一起,可转头却能害了她的一家人,还能心无愧疚地一直跟着她。
该说他有情还是无情呢?
她也没有一个答案。只知道,她或许无法再为她的家人报仇了。今日,她与廖寨主之间只会有一个人能踏出这间屋子了。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经历这么多,到了此刻,奚清竹意外地发现自己竟能如此平静。
安安静静听着的廖寨主低了头,他轻笑一声:“没有……”
话语之间,他缓缓抬头,凝眸望着奚清竹:“我从来就不与死人争辩。”
这,便是他给奚清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