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话：时逝旧吟（一）

我不知不觉把话题引开了，这和我小时候注意力不集中一样，学名叫多动症。后来又有人说这是小孩子聪明的表现，可我不这么认为，我不过是单纯喜欢动，怎么和智力又扯上关系了呢？不过我也毫不在乎，这是聪明人才会去深究的东西，而我显然不是。

你可以认为我是故意扯开话题，也可以认为我话不着调，不过我毫不在乎，因为这是聪明人才会去争论的东西，而我显然不是。

回到他创作的那副动画，那是一个美术本，用黑色的铅笔画出一条条精美的线条，纸张被橡皮擦得微微皱起，但并不影响美感。我不好描述里面画的内容，不过如果你好奇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这是一款我小时候非常喜欢的电脑网页游戏——类似用胶囊捕捉精灵那种。

它的流行度从我那位朋友痴迷地把它画出来就可以看出来。现在看来或许可笑、可是当时我满心地想“这家伙太特么有才了！”

绘画将我最喜欢的游戏人物就这样栩栩如生地展现在了一张张白纸上，仿佛此刻给它一个灵魂它就动起来了。而我那个朋友确实给了它们灵魂，因为他们动起来了，他一页页地翻动着，这些动作就连贯起来，有时在说话、有时在打斗……

我看呆了，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小孩子能够创作，那好像也是聪明人干的。不过显然我并不是，最令我激动的是他也不算是，而他做到了，这说明好像愚笨的人也可以干。不过需要说明的是，他确实比我聪明得多，这当然指的是成绩，记忆里他总是在班上名列前茅，而我则镇守大后方，每次如此。

不过他还是不能算聪明人，因为他会玩游戏、会疯跑、不爱作业、不去补课……但是他可能背地里补过，我也被强制补过，这可能谁也躲不掉吧，总是需要过一下程序。

但最让我喜欢的是他那呆呆的性格，但聪明人总是呆呆的，要不怎么叫书呆子呢？这个称号可能带有偏见，因为聪明人往往并不呆，他们积极回答问题，班上事务都抢着去干，还会经常念一些辞藻华丽的作文、经常大声朗读，那声音仿佛是要把我赶出教室……

所以他呆呆的，算不上是个聪明人，如果我理解错了，他又怎会和我做朋友？

后来我偷偷摸摸买了一叠美术本准备大干一场，我对着电视，眼神直勾勾的，右手别扭地拿着笔，左手按住本子，身子扭曲着，开始创作。在我看来，画画就是依样画葫芦，照着画、越像就越厉害。

奶奶回家看见我坐在电视前，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就大喊道“叫你不要边看电视边做作业，做完了再看！”

我没有理会，继续一边抬头一边低头，歪歪扭扭地描绘着。她也便提着菜径直进了厨房。淘洗好米菜她麻利地将其放在锅里煮起来，然后径直走出来拿过遥控器换了老年人爱看的节目，让我专心做作业。

那时我就愤愤不平起来，并不是因为她让我做作业，而是因为他们老年人老是反复看一些催泪片，就像裹脚布一样，洗了穿、穿了洗，虽然我没见过，但我感觉是差不多的。甚至我还能闻到那种恶臭和看见那丑陋的样式。

但我也无可奈何，小孩总是要听大人的。才怪！那时候哪会这么想，我一个飞扑过去，一把夺过遥控器切了回去，并嚷嚷道“那电视都看了几百遍了，我看腻了！”

她抢自然是抢不过我，于是开始大道理“这又不是给你看，你那动画片一天放到晚，也没看腻？”

我反驳道“哪有！这是最新的一集，我没看过。”

后面大概你们就能想到，我被狠狠地训了一顿，灰溜溜地拿着本子和笔回房间里去了。不过小孩子最大的优势就是他们并不会真正地生气，当我凭借记忆再次提笔描摹时，刚刚发生的事已经烟消云散了，但并不是说我失忆了，我心里自然不爽，但那不爽可以忍受。也就算不上是真的生气。

现在我就要说说我能忍受和不能忍受的事。这很简单，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老师、父母的训话可以忍受，游戏时摔伤可以忍受，不吃饭、睡觉可以忍受。做作业不能忍受、同伴破坏游戏规则不能忍受、补课不能忍受……

这样的例子非常多我不可能一一道来，只能在后面继续提示，不过我想你可能已经看出来一定的规律——那就是压根没有规律。小孩子就像一个偏执狂，他们觉得整个世界都是一场游戏，只能他们制定规则，而不能忍受别人制定规则。

不过由于成人无时无刻不在强加规则，我们渐渐麻木不仁，小时候拼命反抗，略大一点就忍受了，也就是所谓的长大了。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们身来就长大了，因为只需要知道遵守规则这一简单的道理就行了，不过我们还是要反抗，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反抗啊？为什么大家都反抗呢？因为这世界是场游戏啊，我要制定规则。看吧小孩子就是这么偏执。

我时常想古时的小孩子十五六岁就成人了，是不是因为古时规则要少些，他们学习得快些，还是因为古时的父母更加残酷，逼着他们快速接受呢？

总之在我看来，明白了游戏规则就是长大了。可我连现在都还不明白，毕竟我已经十九岁了，想想还有些后怕。

我确实注意力不集中，因为我又跑题了。我将头脑中的画面原封不动地简化到白纸上，我擦了又擦，画了又画，来回折腾了一个小时，饭已经好了也没画出个样子，目前最大的成果就是一个人物，是火柴人显得十分单调死板。我终于挥手撕去了那张已经被橡皮擦穿了的白纸，揉成一团扔到一边。

此时奶奶已经叫了我好几声——饭已经好了。可我假装没有听见，确实是故意的，因为我喜欢让奶奶着急，这使我感到我很重要，很有成就感。这不是空穴来风，而是因为他们过去总是一边打我一边叫我小祖宗。我知道我自己犯了错，应该挨打，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后来我以为那是反话是讽刺，可是我仔细想来其实不是，我确实是小祖宗，因为他们又说“打你是爱你，打是亲骂是爱。”

我被搞糊涂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当时真的信了这句话，我就永远不会结婚、恋爱了。人的成长总是妙不可言，仿佛一长大那些缪误我们就全部懂了。其实我们不是懂了，是不再去想了。例如“看别人洗澡会长针眼”“小孩子没有腰。”“屋顶里打伞会长不高。”“指月亮会被割耳朵”等等缪误。

这些缪误是父母用来吓唬孩子的惯用伎俩，可既然是缪误为什么会为人津津乐道，也许以后我的儿女也会听见我说类似的话，既然是缪误为什么要去灌输给孩子，我们想明白了吗？我们没有！因为啥呢？我们不是聪明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