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戒亲自到宫门前,奉上玉玺。
“三殿下,陛下请您到宫中一叙。”
白淼用手里的鞭子碰了碰那枚人人想要的玉玺。
“可是要我独自前去?”
元戒将头埋得更低了。
“陛下说了,若殿下不放心,先安置好您的军队也是可以的。”
“有什么不放心的。”
不顾亲信将领的劝阻,白淼独自策马而入,一路所见都是丢弃武器的禁军,她知道白盏不会反抗,在亲眼见白盏将白月送上去北乜的马车那一刻,她就知道。
曾经不可一世的帝王独自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但已全无往日风采,尽显老态。
白淼没有跪,没有拜,只是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来了。”白盏看见她的第一反应,甚至笑着招呼。
“为什么现在要见我?”
“因为朕心里一直有一个问题,困扰了朕许多年,如今朕要去向祖宗赎罪了,却还是想先消去心中的困惑。”
“你问吧。”
“当年,息悯为何如此决绝呢?”
与所有人说的都不同,当年他的确仗着兵力闯进凤宫,可他并不要谁死,他只是在得知自己与心爱之人有一个女儿时太过急迫地想要知道她的下落。
可息悯宁愿自戕,也不愿说出他们的女儿究竟在哪。
他不明白。
他曾在所有人面前虚与委蛇,唯有对她待以真心,她如何能这般绝情呢。
白淼一步步走上殿前的台阶,走到白淼身边,将手放在龙椅的扶手上。
“母后去死,是因为她爱你,她爱你,所以去死,唯有此法,可以两全。”
这就是原因。
两行清泪落下,这个年过半百的帝王泣不成声。
他们出生时的命运注定了这辈子没法走到一起,哪怕身为帝王,仍是尘世中一粒浮萍,身不由己。
浓稠的血顺着嘴角流下,他破涕为笑,心愿已了,时日亦到了。
白淼不豫,十分震惊。
“你这是做什么!”
她转身要去召御医,却被白盏死死扣住手腕。
“我此前已饮下鸩酒,只有我死了,我的儿女们都死了,那些臣子才会死心,才不会跟你计较。”
“我不需要这样,即使你不死,我也能用方法让他们臣服!”
“白淼,你和息悯很像,就当我欠她的,如今还了,这样等我再见到她,或许就不会不好意思,我一直念着当初在东宫里的日子呢...”
他合上眼皮,嘴角上扬,兴许是有想见的人来接他了。
扣在手腕上的手缓缓松开,直到垂落,白淼始终只是愣在原地。
这个世上,与她有关的人走的走,远的远,她终于坐上了谋求已久的位置,却毫无欣喜之情。
玉归八十九年秋,白淼杀太子,领兵逼宫,将圣德帝白盏逼死于殿上,成了丹颐史上第二位名副其实的女皇。
登基之日选在三月后的深冬,一切从简,她从殿下走到殿上,坐上龙椅,令百官臣服,众将归顺,身边却始终一个人。
她成了真真正正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