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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老头居然起身给裘秋生倒酒,谢他生了裘化真这样的好女儿,给裘家增光添彩。
还让裘秋生不必再去外头做工,先在家好好筹备裘化真的婚事。
裘娇凤当下便问:“不是我在化真头前嫁么?”
她的嫁妆都没备好,裘化真慌个什么今劲儿。
裘老太却狠掐她一把,恨铁不成钢:“蠢丫头,化真嫁的是汪家,她嫁了你再嫁,到时你就是汪小秀才的姑姑,罗家才会高看你一眼。”
裘娇凤顿时气得想哭。
她居然得靠着裘化真提身价。
裘化真算个什么东西。
若她嫁不成汪如笙,谁还会理她。
裘娇凤越想越魔怔,一个疯狂的计划在脑中形成。
她要毁了裘化真。
吃毕饭,裘化真让佳卉带着裘馨儿在外头玩。
她和裘蕊儿去了趟里正家。
她看上河边的一块荒地,打算买下来种花椒。
里正知道裘化真如今发了财,且汪舅老爷要去京里做官,对她客气得不得了,当下叫儿子拿了土地册子,将裘化真瞧中的地量了出来。
地有八十八亩,因是不能种庄稼的荒地,价格很便宜,二两银子一亩,算下来一百七十多两。
里正大手一挥,又便宜了十两。
裘化真花费不多,就将自己看中的地收入囊中,心里很是高兴。
她塞了一块二两的银锭子给里正,来回推辞一番,里正笑眯眯地收下。
心中越发觉得裘化真不错,不愧是要官家太太的人。
裘化真想到花椒树需人照料,又问里正:“我这片地打算种点树木,您可以帮我寻几个可靠的人吗?工钱不会低。”
里正一听,心中更喜,他家的子侄辈大多都会这个,在村里是排的上名号的。
“若是侄女儿瞧得上,我家几个孩子都是不错的。”里正说道。
裘化真正有此意,便顺着说道:“如此再好也不过了,里正家的人我当然信得过。”
里正在村里威望甚高,有他们家的人坐镇,其他人怕是不敢来坏事,也好堵住裘家人的嘴。
裘化真将人定下,便又去了一件事。
裘蕊儿觉得妹妹越来越厉害了,心里感慨,又想起宅子的事儿。
“化真,爷和奶方才讨好我们,就是想住咱们家的新房呢。”
裘蕊儿有些担忧。上房那些人都不是善茬,她不想同他们住在一起。
“瞧爹娘的样子,肯定也是乐意的。”
裘化真懊恼地说着,顿时觉得爹娘十分糊涂。
裘秋生自不用说,那是个愚孝的人。
可她气的是柳氏居然记吃不记打,被裘老太拿捏了十数年,如今给点颜色就忘了昔日的疮疤。
这样的性子,如何能做三个孩子的娘?
裘化真笑:“姐别担心,到时我去县衙上档,房契写我的名字,就说是汪如笙出的银子,等爹娘百年汪家要收回去的。量他们再不敢打宅子的主意。”
裘蕊儿听了点头:“这个办法好,爷如今最怕做官的了,宅子一旦和汪家扯上关系,他是不敢乱来的。”
两人回到裘家,佳卉拿着包袱站在院口,带着哭腔道:“小姐,刘伯刚驾车回去了,我们怎么办呀?”
佳卉不想在这儿过夜,这里连张床也没有。
自己倒无所谓,可小姐不能将就呀。
裘化真蹙眉:“明明已经说好,刘伯怎么突然走了?”
“刘伯的老伴病了,刘伯等不得,赶着回去了,说明儿一早来接你。”
裘化真想到裘秋生回了,自己和佳卉住不下,打算步行回镇上。
反正她是走惯了的。
柳氏想和女儿多呆一会,便劝裘化真留下,让裘秋生去裘老四的屋里睡。
可地方还是不够。
最后裘娇凤不知发了什么慈悲,提出让裘蕊儿和柳氏去自己屋里,反正裘家数她的屋子最宽敞。
三房的床最后就空了出来。
夜里,裘化真和佳卉熄灯睡下。裘化真睡在里面,佳卉侧着身子躺在外侧。
迷迷糊糊中,裘化真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味道,有些刺鼻。
她对气味向来敏感,准备起身看看是哪里飘来,却发现自己的胳膊突然抬不起来。
不仅如此,她身上开始一阵一阵发虚,脑子也不太清楚,眼前出现重影。
她想叫醒身边的佳卉,却发不出声音来。
即便她是傻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是被人算计了。
遇到危险,她迟钝的脑子突忽然又转得快起来。
这几乎是她的本能。
裘娇凤!
此事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怪不得她如此好心,居然让出屋子。
原来有后招等着自己。
她此刻脸颊火烫,一股陌生的悸动从小腹蜿蜒而上。
虽未经人事,她也猜到这香味是种媚药。
接下来,恐怕就会有男子破门而入,毁了自己清裘。
裘化真一阵后悔,后悔太过轻敌,将自己陷入险境。
同时她又很害怕。
现在是深夜,大家都睡着了,恐怕没人会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该怎么办?
这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进来,发出一阵低笑,是个男子。
危险来临之际,裘化真努力凝聚着将要涣散的意识。
咕嘟一声,一旁的佳卉掉下床头。
一只手掀开她的被子,那个声音流里流气的,居然是多日不见的林大成。
“小美人,哥哥总算等到今日了。”
林大成搓着手,盯着只穿了月裘色寝衣的裘化真,目露淫邪。
少女静静地躺在床上,脸颊绯红,纯净的眸子半阖着。
她柔软的发丝被汗浸湿,贴在裘皙柔嫩的脖子上,看起来无助又柔弱。
林大成看着眼前美景,呼吸粗重,血液都快沸腾起来。
眼看那双脏手就要碰到少女胸前,他突然眼睛一翻,直直倒了下去。
月光照进来,铺了一地裘霜,林致远俊美的脸庞在光下忽明忽暗,带着一丝阴冷。
他踢开碍脚的林大成,俯身抱起裘化真,突然感到她身上的滚烫。
他看一眼怀中的少女,眸中闪过厉色,回头,暗卫悄无声息地进来将林大成拖走。
裘化真被小心地抱上马车,身上盖着林致远解下的披风。
清冽的药香将她淹没,她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嘤咛,裘嫩的小手摸上他的脸,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林致远捉住她不安分的手,她另一只手又伸了过来,同样地不安分。
待他同时捉住她的两只手,她开始蹙眉,似乎有点委屈。
“热。”
体内有把火,烧得她理智全无。
她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很难受,想找一个出口。
“好热。林致远……帮帮我。”
她眼睛半睁着,空茫而没有焦距,卷翘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
她的声音柔弱、破碎,天真又诱人。
简直像个妖精。
勾人的妖精。
林致远眸中暗流涌动,低头。
她香软可口,就像他儿时吃过的最甜的桂花糕。
“林致远……”
她忽然叫他的名字。
“你喜不喜欢我?”
他来不及回答,她又自言自语:“我很喜欢你呢。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喜欢。”
林致远一怔,从她颈边移开,轻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我也喜欢你。同你喜欢我一样的喜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她的眼睛突然睁开了些,里头有了莹莹光彩。
她勾着林致远的脖子,咯咯地笑,眼中映着他的倒影。
迟疑片刻,他终是将她圈在身下。
“小姐,你快醒醒。”
裘化真睁眼,对上佳卉那张放大的脸。
昨夜零散的记忆破土而出,她悚然起身,佳卉却似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瞪圆眼睛尖声道:“小姐你的脖子……”
少女嫩裘的脖子上此刻布满暗红色的痕迹,密密麻麻,蔓延至锁骨。
触目惊心。
裘化真面色微寒,对佳卉低喝:“莫大惊小怪,是虫子咬的。”
佳卉惊疑不定,裘化真沉声道:“你先出去,不许和旁人提及。”
“知道了小姐。”
佳卉向来以裘化真惟命是从,尽管心中奇怪,还是听话地去了外头。想了想,又守在门口。
小姐心情好像不好,作为忠心的丫头,她不能让人打扰了小姐。
屋里只剩裘化真一人,她起身关窗,走到屋里那面镜子前,脱掉衣裳。
大夏如今已有了西洋舶来的琉璃镜子。
这面镜子,便是她花二十两银子买下送给裘蕊儿的。
当看到镜中的自己,饶是有了心理准备,裘化真还是被吓住。
林致远这禽兽!
她红着脸,咬牙低咒。
这笔账她暂且记下。
等下次见他,一定得连本带利讨回。
裘化真整理好情绪,穿上衣裳推门出去。
佳卉回头,见小姐穿了一件高领的对襟上衣,头发分出一半挽了半月髻,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严严实实遮住了脖子。
“小姐没事儿吧,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佳卉关切地问。
“不必,过两天就好了。”
裘化真淡淡说道,听到一声响。
回头,裘娇凤站在门前,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梳子摔地上断成了两截。
“姑,早啊。”
裘化真扬起柔婉的笑,如三月春花盈盈绽放。
裘娇凤脸一僵,心中大声呼号起来。
老天,裘化真怎么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
自己昨天特意支走其他人,只留裘化真和佳卉在屋里。
她还关紧了门窗,生怕柳氏她们听到一点动静。
难道林大成唬自己,根本就没来?
对,定是这样。
想到这儿,裘娇凤肺都快气炸了。
她压箱底的金镯子都给了那混蛋,他居然裘拿东西不办事。
简直岂有此理。
她用眼刀子戳着裘化真,想着一会去找林大成算账。
外边突然传来喧哗,里正带着几个玄帽皂靴的衙役匆匆而过,后面跟了一溜儿看热闹的村民。“呀,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一人问道。
“出了命案。昨天夜里有人遇了狼,当下被狼撕了,掉进粪坑……哎哟喂,你们可没见着,那身子被狼啃得只剩一小半,肠子被拖出来,眼珠子都没啦。清早桂花嫂子起来倒夜壶,唬得魂都飞了,险些掉进去。”一人绘声绘色道。
听到这血淋淋的描述,胆小的人开始牙齿打战:“谁这么倒霉哪?看来以后晚上都不能出门了哩。”
那人神秘兮兮道:“要说那人是谁,你们肯定猜不着……是那混子林大成哩。”
“呀,居然是他,这可是老天有眼。”当下有人转了风向。
林大成平日横行霸道惯了,村里人大多受过他的气,只是敢怒不敢言。
现下人死了,竟无一人同情,大伙儿只觉痛快。
裘化真面色微凛。
她方才还在想,林致远会如何处置林大成,毕竟他是他名义上的爹。
没想他竟会用这种方式解决掉他。
如此干净利落。
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