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后,青黛已不再吐血,呼吸依旧微弱却也渐渐平稳下来。
沈清欢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陌千诀那小子没有骗自己,这长生对毒药果然有用,青黛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扶着青黛的头,她抬手轻柔地拂开粘连在青黛额角的发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怀中的少女。但有没有后遗症呢,比如植物人之内的,看着眉眼紧闭,唇色灰白的青黛,沈清欢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连忙摇了摇头,暗骂自己想多了,默默握紧拳头,沈清欢眼神坚毅果断,暗暗下定决心,
“青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晚霞散去,明月已登天。
仙瑶殿内,沈清欢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望着依旧没有转醒的青黛,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担忧,却也不敢贸然请御医前来,谁知道是不是太后的手下,再给青黛下毒自己恐怕就真回天乏术了。
陌千诀这小子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现在在何处,连南无月也未回仙瑶殿。
沈清欢回头看向一旁同样神色忧愁的武娘,语气急切又带着些希翼,“武娘,鬼医还在皇宫中吧。”
“我也不知,银面鬼医本尊来无影去无踪,除非是他想见,这。。。”武娘还未说完,一阵慵懒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听说神女在找我?”
沈清欢正想着如何找人,听到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头,便看见陌千诀闲步踏入寝殿,银具遮面,红衣艳潋。
武娘看到男子斜瞥她一眼,神色阴冷,如冬寒雪般刺骨,连忙低垂眼恭敬行礼,也没给沈清欢知会一声便躬身退下了。
沈清欢此刻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在看到陌千诀的一瞬间,她便从坐着的床沿飞奔而起,上前几步便拖着他来到青黛的床前。
看着少女如饿狼捕食一般扑向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一刻也没松懈,陌千诀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的笑意,“这么想我?”
沈清欢此刻一直关注着昏睡的青黛,嘴里却也一刻不停,“想死你了,快看看她怎么样了。”
被拖着来到床前的男子只看了一眼躺着的青黛,微皱眉,鼻尖传来熟悉的药香。
陌千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还未开口询问,沈清欢已经迫不及待地交代了,“我给她服用了长生,不是说世间的毒都可解吗,但现在她。。。”
陌千诀微侧头,垂眼看着贴在他身侧焦躁的少女,缓缓开口打断了如倒豆子一般一刻不停的沈清欢,“既是长生,便没什么好担心。”
“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吧,比如昏迷不醒,武功尽失之内的。”
“不日便可清醒,有长生,调息一番,痊愈不过七日。”
沈清欢听闻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松开拉着陌千诀衣袖的手,这才觉得口渴非常,正准备转身去倒一杯水,身侧却响起陌千诀疑惑的声音,“你可知这是长生。”
“我知道啊。”沈清欢皱了皱眉头,回过头,有些莫名其妙。
“我曾说过,世间只余三颗。”
沈清欢眨了眨眼,即刻便明白了陌千诀的意思。在他看来,青黛不过是一个暗卫,用如此珍贵的药来救似乎浪费了。
深吸一口气,沈清欢已经打消了改变这些古人扶植纲常的想法,有些东西早已深入骨髓,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想到此处,沈清欢便斜瞥了陌千诀一眼,抬手撩了一把散落肩膀的长发,一个潇洒的转身,语气傲娇而霸气,
“我愿意,咋的。”
陌千诀听闻微挑了挑眉,眸色闪过一丝妖冶,轻笑一声没有做声,抬腿走到沈清欢对面坐下。
看着对面拿着琉璃杯,姿态风流无双的男子,沈清欢灌了一口水,手指扣了扣楠木桌,有些疑惑,“哎,今天怎么这么赶巧来我仙瑶殿闲逛。”
陌千决随意地支起一只腿,左手随意地搭在膝上,略微沉吟便调笑着说道,“神女这出口成章,书通二酉的才华昨日已传遍皇城,如今想来仙瑶阁闲逛的文学才子怕是数不胜数。”
“不。。。不敢当。”沈清欢正喝着水,听闻不禁呛咳了几声,脸色微红,有些慌张地摆摆手。
陌千决见状勾了勾嘴角,接着说道,“今日又帮暗察司查案,神女明察秋毫、英明果断的名声,明日只怕又会轰动一时。”
沈清欢捶了捶胸口才缓了过来,没想到她的一时口快竟然让自己突然成了名人。
本就是偷用先贤的言论,沈清欢此刻有些做贼心虚,轻咳一声,看着陌千决一副看好戏的欠揍笑容,有些没好气地说道,“我问你为什么这么赶巧,你干嘛转移话题!”
“受人之托而已。”
“谁啊?”沈清欢听闻身体顿了顿,思绪一转,脑海中便浮现一人,“南无月?”
见陌千决微点头,沈清欢心中一动,原来他也不似这般无情,不自主的抚过胸口,领间闪过一抹翠绿的玉色光芒。
陌千诀看见少女带着的玉石,微眯了眼,放下手中的琉璃杯,双手抱臂,音色有丝不易察觉的认真,“他给你的?”
沈清欢顺着他的视线,便看见了挂在胸前的玉石,有些得意地笑着,“对啊,好看吧。”
陌千诀听罢微楞了片刻,看着眼前笑容明媚亮丽的少女,眯了眯眼,收回连他也不知为何变得奇怪的语气,再抬眼时,已无异色,“无事我就先走了。”
红衣轻掠,男子下一刻便头也不回地踏出了殿外。
沈清欢撇了撇嘴,早已习以为常,轻掩的殿门有夜风自缝隙吹来,携着阵阵凉意。
院里的寒梅还未开放,却仿佛已经闻到了清雅暗香。
沈清欢双手捧着自己下巴,浊世独雅的白衣男子清晰地映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