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去,阴森地望着苏元明,“这样的疼痛,还是两次,全都是父亲赏给儿子的……儿子如今,是否如父亲所愿,成龙成凤,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呢?”
苏元明浑身都在冒冷汗,“你是说,陛下他……没有兵符?”
苏重朗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苏元明便自言自语道:“那兵符去了哪里?!”
“这,儿子怎么会知道?”苏重朗轻飘飘说着,“对哦,先帝不是很喜欢陛下的吗?怎么不给陛下兵符呢?呵呵呵呵……”
苏元明被他几声笑吸引去了目光,他渐渐平静下来,望着苏重朗。
于是,他便注意到了苏重朗的消瘦,也看到了苏重朗微微冒出的胡茬,还有眼睛底下两大片的青色。
“你,是恨了为父,是不是?”
苏重朗终于恢复了一丝丝正常,面容显得格外疲倦,眼中却前所未有的坚毅。
“三殿下能回来,我比谁都高兴,他回来,文月……也就能回来了。”
再听儿子提起裴文月,苏元明恍如隔世。
“公主……”
苏重朗瞥向他。
“父亲,儿子尊重您,所以您做得任何事、任何决定,儿子从未敢真的说个不字,以前哪怕再混账,你一旦要打我,我无敢不从。因为这是孝道,也是为人子的本分,是天经地义,也是我咎由自取。”
话至此,苏元明忽而有种窒息感,好似有谁掐着自己的喉咙,他渐渐眼底见红。
苏重朗继续说道:
“可是,阿鸢被杖毙,文月被和亲远嫁,我又被您囚禁府中……早往前数,是您遵从皇命,强迫阿姐嫁入东宫,又烧掉阿姐最珍爱的纸鸢。这桩桩件件,呵,父亲,我与阿姐不愧是您亲生的,您愚忠,我们愚孝,最后演变成这样的局面,阿姐快要变成亡帝之后,您被软禁,我又失去了阿鸢与文月。”
“别说了……”
苏元明渐渐垂下头,声音有些哽咽。
苏重朗深吸一口气,“父亲辛苦,撑着偌大的苏家,皇命难为,所以我也不说父亲做得万般皆错,只是,在儿子心里,也占不到一个对字。若娘亲还在,她一定不忍看我与阿姐过得这般辛苦,这样不幸福。”
提到发妻,苏元明终于垂下一滴泪。
“若为父不作为,你姐姐……”
苏重朗笑了,“父亲放心,儿子今日敢进来放肆妄言,便是阿姐授意。”
苏元明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向苏重朗。
“父亲觉得,儿子这样离经叛道,阿姐真就如表面那般乖巧懂事吗?”苏重朗蹲下来,离苏元明极近,“我与阿姐,我们可是亲姐弟……”
说完,他贴在苏元明耳朵边,轻轻道:
“父亲放心,不管是谁做皇帝,阿姐永远都会是他们裴家……唯一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