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之间,此人贪生怕死,立场摇摆不定。
留下定是个祸患!
另一手捂住年轻人的口鼻,狠狠一推,将人推入自己的秘境当中。
隔绝动静,能好好审问一番。
狼狈不堪跌倒在地,他慌乱地望着四周完全不同的天地,坟不见了,二叔...二叔呢?
“二叔!这里是哪儿?二叔!”
天色晦暗,五光十色的霞彩,如漫天彩虹铺展至整片天幕。
森林树木,奇异地散发着五彩光芒。
若是他有几分见识,便能认出这是修界五阶的五光琉璃树。
包含五种属性,生长缓慢,炼丹用处颇多。
这么大一片树林,至少都能卖出个一两亿,简直就是掉进钱堆了。
然而他只是觉得可怖慌张。
怎么转眼间,天地变化,独独剩下自己一人?
“闭嘴!我问你的时候,再说话。”
一节凛冽的剑锋从背后探出,剑意锋锐,狠辣独绝。其上浓重的血气,仿佛凝固腐烂的尸山血海。
他忍不住双腿一软,跪地呕吐起来。
废物东西……
修士!
城里居然还藏有修士!
得救了!
“仙师您大恩大德,求您救救旬阳城吧!自打一个月前妖兽南下,我们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些妖兽打砸掳掠,无恶不作,实在是罄竹难书啊!”
然而他痛苦而充满希望的呼喊,被生生掐断了。
一只手从后背,猛地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身后传来幽幽的警告,“我问你答,再听到这些屁话,我就把你千刀万剐。”
疯狂点头。
扒拉着脖子上的手,脸变得通红,马上就要发青发紫了!救命!
“名字。”
“钱元。”
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仙师依旧躲在身后,不愿露面,两把锋利的长剑把他架在原地,连扭头都怕把自己弄死了。
“你与薛夫人,是什么关系?”
“她……她是我娘,家里说她身子骨弱,生下我之后很快就大病一场,离世了。”
“那为何葬这么远?”
“是父亲和祖母,说母亲八字与钱家相冲,得安置得远些。正好家里有座山头,便算了风水,葬在此处。”
既然如此,这两个人嫌疑最大。
再问问妖兽的事。
“你方才说妖兽南下,其他城市也沦陷了吗?”
“当然!北方所有城市,包括咱们附近的几座小城。南方倒是不知,瞧这架势,全大陆沦陷也只是时间问题。”
“首领是谁?还是极乐鸟吗?”
“极乐鸟早就死了,我听说是两条龙带着羽嘉。”
龙怎么会管妖族的事?
其中有古怪。
庞珩磨蹭着手臂上的黄昀,龙鳞冰凉而滑腻,柔软地蠕动着,令他时刻保持冷静。
黄昀的神识已经被他自己凝练的分魂取代,相当于庞珩现在,有两具身体。
要想在妖族的天下混,会不会化作黄昀比较方便呢?
可是……
首领是两条龙,万一被它们发现……
不好不好。
龙族极为护短,要是被发现自己鸠占鹊巢,恐怕会死得更加惨烈。
按照原计划。
问完该问的,庞珩神魂压下,瞬间将钱元的魂魄压碎。掏出一把纤细的剔骨刀,耐心地将人皮剥下。
软趴趴的一层,血肉模糊。
贴在脸上,湿腻滑溜,满是血腥的恶臭。
将剥剩下的肉块,埋在薛夫人身边,轻声安慰道,“好歹是夫人的儿子,虽然糊涂愚笨,被奸人哄骗,来掘夫人的坟。我把他送下去为夫人尽孝,若是不喜,夫人便在坟上生朵鬼花,我把他扔出去。”
说起来到底是自己所杀,夫人不恼才怪。
可是在外面,被妖兽吃掉,尸骨无存,自己这般一剑杀了,母子团聚,不更是一件好事吗?
庞珩问心无愧,夫人敢有半分怨言,他就敢把两人都挖出来,挫骨扬灰。
轻风阵阵,五彩疏影。
坟墓的土堆寂寥无声,突然间冒出一点绿意。
叶片细长,摇曳生姿。
乃是一朵无名的小野花。
鬼花可比这狰狞骇人得多,既然如此,那就是还算满意的意思?
庞珩露出一抹“算你识相”的微笑,将秘境外的墓碑挖回来给她插上。
“夫人高兴便好。”
野花自由摇摆着,悠闲惬意。
庞珩披上钱元的皮囊,运行起改头换面的功法,隐藏身份,是散修的生存法则。
心法可以一塌糊涂,隐藏的秘术必须是最顶级的。
可惜,无论怎样修炼,都不如沈鹤云那般完美无缺。
借着水镜,将皮肤的褶皱推平。不贴合之处,切剪缝补,肤色不同的缝隙,还得涂抹点胭脂。
身高,声音,行为习惯……
刚刚问话之时,都仔细观察过了。
深呼吸!
准备出去,做一个凡人!
万万不能暴露!
文弱书生,胆小怕事。披着斗笠蓑衣,衣摆鞋袜沾满了泥土和残枝断叶,左右观瞧,做贼心虚。
一副懦弱无能的样子,却干着最伤天害理的事。将他二叔的尸体推到泥坑里,随手挖了几铲子土,便累极般瘫软在地,缓了好久,颤颤巍巍地扶着树木,下了山。
期间还一个脚滑,滚下山坡,把腿摔折了。
揉搓着脚脖子,硬撑着慢悠悠往家里走去。
钱家……
大雨倾盆,眼前朦胧不堪。
实在坚持不住,眼前发黑,又滑了一跤,晕倒在街道上。
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馆里。
除了医师和学徒,来看病拿药的人,少之又少。冷冷清清,难道整座城都无人生病吗?
“钱公子,你醒了。”
“……医师,我这是怎么了?”
发须发白的老大夫愁眉不展地望着门外,见他苏醒,过来把脉探温,叫学徒去把熬着的药端来。
学徒同样魂不守舍地看着门外,时不时扫一眼门缝里撒的雄黄,以求安心。又叹气心想,对入道的妖兽或许没用,压根放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