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前一日。
京都皇宫内外的京武卫比以往增加了一倍有余,谢今安的轿子停在皇宫东门外,下了马车,正巧遇到带着一队京武卫巡逻的齐阳。
齐阳躬身行礼,谢今安同他简单寒暄几句便步行入宫,两盏茶后,他到了勤政殿。
门外候着的小太监见了他,忙向内传话,谢今安进到殿内,坐于龙案后的萧宗脸上带笑:“谢卿来了。”
“微臣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谢卿不必多礼,来人啊,赐座。”
萧宗帝的话落音,便有小太监抬了椅子来,谢今安落座,便又有两名穿着朝服的官员进到勤政殿内殿中。
来人正是御史和礼部尚书。
萧宗帝给两人赐座后,便温声说:“几位爱卿想必都知晓朕是因何事叫你们而来。”
不,我不知。
谢怂怂内心默默接话。
萧宗帝也那不等他们答话,沉声道:“明日便是云朝三年一度的殿试,朕有心属意三位爱卿作为明日殿试的监考官。”
御史和礼部尚书同声叩谢,萧宗帝目光转向谢今安:“谢卿便作为此次殿试的主考官,谢卿以为如何?”
谢怂怂内心:不如何。
谢怂怂表面:“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萧宗帝眼皮轻敛,遮住了眼里瞬息闪过的情绪变化,微微一笑:“谢卿乃天上文曲星下凡,朕自然十分放心,此次殿试有几位爱卿倾力,想来朕的朝堂上有会多上几位得力干将。”
三人齐声:“那就预祝皇上得偿所愿。”
与此同时,东宫书房。
萧焕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眼看向半开的门外:“来人。”
小太监进来,弯着腰:“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萧焕驰:“去把玉兰叫来。”
小太监:“是。”
片刻后,玉兰匆匆到了书房,垂眸温和道:“殿下您找奴婢?”
“去宫门处堵一下谢相。”
玉兰:“……”
玉兰忍笑:“……是。”
东门处,谢今安正欲上轿,被御史大人叫住,谢今安顿住身体,一息后转过身,微微一笑:“陈尚书,是有何事叫住本相?”
礼部尚书左右瞧了瞧,靠近谢今安低声说:“不知谢相对此次的殿试有何想法?”
啊?
谢怂怂一脸懵。
陈尚书继续神神秘秘地道:“下官有些小道消息,这次各州来京参加殿试的贡生,有好几位都有意入谢相的门下。”
我自己怎么不晓得。
谢怂怂暗自吐槽,拜他门下做什么?向他学习如何做一条混日子的咸鱼么。
陈尚书瞧着谢今安的脸色,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正想要开口补救时,谢今安嗓音微冷道:“陈尚书,本相无意收任何学生。”
“谢相说的极是,是下官唐突了,有太子殿下这位得意学生在,其他人自然无法再入谢相的眼。”
陈尚书听谢今安说完,眼珠一转,便以为是谢今安有了萧焕驰这个太子学生后,就收了想要再收其他门生的念头,自以为很懂的陈尚书只好遗憾收起了想要将自己那旁族侄子说与谢今安的心思。
谢今安:“?”
关萧焕驰什么事。
你想多了。
谢今安欣慰点头:“陈尚书既然知晓,本相也就不多说了。”
陈尚书连连点头,随即向谢今安道别离开。
望着陈尚书的背影,谢怂怂忍不住夸赞自己,谢今安好演技啊!哎,虽说萧焕驰这厮有时相当的讨厌,但有时作为挡箭牌还是挺有用的。
谢怂怂正准备再次上轿,身后便传来了玉兰的声音。
“谢相,请等一下。”
谢今安:“……”
报应来这么快?
谢怂怂心虚的转过身,玉兰朝他欠身行礼,而后浅笑道:“谢相,太子殿下有请。”
萧焕驰找他做甚?
谢今安这样想着,嘴上便问了出来,玉兰轻笑:“奴婢不知,殿下只吩咐了奴婢来这儿叫您。”
谢今安没能从玉兰这儿问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同她一起去了东宫。
“谢相来了。”
谢今安脚还未全踏进东宫殿门,便听到了萧焕驰的声音,他抬头萧焕驰正倚在前院的长廊暗红色的圆柱上,笑意盈盈看着自己。
“太子殿下。”
谢今安缓步向前,到了萧焕驰身侧,萧焕驰侧过身面向谢今安,温声说:“孤有几日未见到老师,心中甚是想念,今日特意叫了玉兰去把你叫来,一会儿孤让小厨房备上一桌佳肴,就当是为几日孤的冒失举动赔礼。”
萧焕驰不提还好,一提谢今安便忆起被他敲晕的事儿,谢怂怂幽幽瞪了眼太子殿下 ,萧焕驰见了人一颗心思全挂在谢怂怂身上,又怎会看不懂谢今安的眼神。
太子殿下原谅了自己心上人的无礼行为,手背到身后对玉兰摆了摆,玉兰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一炷香的功夫,萧焕驰同谢今安到了书房,太子殿下亲自替谢今安拉开椅子让人坐下,随后十分自然拉了另一把椅子坐到谢今安身旁。
谢今安:“……”
他想要挪椅子离萧焕驰远点,被眼疾手快的太子殿下抬手按住了椅子的扶手,太子殿下浅浅一弯眉眼:“老师,你躲什么?”
谢今安:“……您。”
没预料到谢今安竟会这般回答的萧焕驰一怔,而后轻笑一声,越发靠近谢今安,就差整个人都黏到谢今安身上了。
谢今安往左侧后仰脑袋,无奈又无语:“殿下,您自重。”
萧焕驰得寸进尺:“老师您乖乖坐着,孤便不这般了。”
谢今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谢怂怂乖乖应声:“好。”
萧焕驰抬手在他鼻上刮了下,笑吟吟坐正了身体。
谢怂怂:“?!”
心跳如擂鼓声,萧焕驰这突然的动作让谢今安整个人差点没惊得跳起来,他别开视线搭在腿上的手不自禁握紧。
“老师对这次殿试有何见解?”
嗯?
萧焕驰清朗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谢今安没顾得上去纠结萧焕驰适才的举动,温声笑说:“此次殿试的诸位贡生皆是龙章凤姿,有真才之人,想来能为云朝又添上几位能臣。”
“孤听闻谢相那幼时竹马便是此次云灵州州试第一名,”萧焕驰望着谢今安,心里的醋坛子被只调皮的狸奴打翻了,脸上神色却仍旧是一片云淡风轻:“若老师此次有意收几个门生,想来你那竹马定会选择你。”
谢今安:“……”
心累。
谢怂怂正要找个新理由搪塞太子殿下,之前拿来应付礼部尚书的话是不能再用了,毕竟人正主就坐自个面前。
可太子殿下不等谢怂怂把新借口找好,便暗搓搓地把满腔醋意藏进了话语里说给谢今安听:“孤不准。”
谢今安:“?”
太子殿下自顾自的道:“老师的学生只能只会也只准有孤一人。”
谢怂怂:“……”
你高兴就好。
玉兰从外进来,说小厨房的膳食已备好了,太子殿下起身微微一笑:“老师,一起去用些吧。”
谢怂怂:“……好。”
这家伙变脸大师啊!
同一时刻,云香客栈。
陆缊趴在客栈包厢的窗边上,垂眸瞧着下方管道上来来往往穿着白蓝交织贡生服的贡生,听到身后的动静,眼眸微挑,也没转身,轻笑道:“明怀,你做甚去了?回来的这般慢。”
明怀将手上的纸包放到桌上,坐下:“路过一处卖零嘴的铺子,便给你买了些。”
陆缊过来:“你这般好心?”
明怀手中的折扇敲上陆缊去拆纸包的手:“你别吃。”
“这哪里行。”
说着,陆缊手已经将纸包拆开了。
明怀:“……”
陆缊拎了根环饼丢嘴里,嘎吱两声下肚后才道:“明日便是殿试,我适才趴在窗上时可看着了个熟人,想来你我这次的殿试对手怕是不简单啊。”
明怀:“熟人?”
“就之前坐船时遇到的余清无啊。”
“清无贤弟?”明怀挑眉:“怎么你我前几日没见着他?”
陆缊:“谁知晓呢,我们和他在云河州时就分别了,兴许他今儿个才到。”
陆缊说得倒也没错,余清无确实是今日才赶到京都,手上还带着霍邱山让他亲自交到萧焕驰手上的信。
谢今安在东宫用了膳食,又应付了下太子殿下才回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