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他,又下不了死手;不杀他,又出不了心头这一口恶气。
安宁垂着头站在路边,不哭不笑,不怒不悲,只安静地站着,像个木偶。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
士兵列着队从她面前经过……
马蹄声踢踏从她面前响过……
马车辘辘碾过她面前的碎石……
都走了。
整个郊外很快安静了下来。
沈濯回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饱含无奈和悲伤,只是她低着头,没看见。
埋伏的黑衣人从密林中走了出来,一个个面面相觑。
这次行动,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安宁无力地摆了摆手,道:“你们把路上的陷阱清理掉之后便走吧,该给的钱一分不会少。”
安宁在西城门前枯坐到卯时开城门时才进了城,回了锦衣后巷,她倒头便睡。
睡梦中忽冷忽热,迷迷糊糊,有许多杂乱无章的画面出现在她的梦里,搅得她不得安稳。
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也不知过了几日,今夕何夕。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只听耳边一阵又一阵的敲门声,吵得她心烦。
安宁撩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甫一触地,脚上一软,整个人就跌扑到地上。
额头在倒下时磕在凳子边角上,脑袋里闪过一阵白光,接着便是一阵强过一阵的眩晕。
她趴在地上不动了,又歇了好久,才微微掀开眼皮,只见到有天光照了进来,似乎是白天。
她在冰冷的地面趴了很久,但期间敲门的声音一直没停,响一阵,歇一阵,然后继续响。
她强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挪地打开了房门,屋外天光刺眼,她抬手挡了挡。
院子里有积雪,但是不多,天上太阳明晃晃地照着,倒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她缩着脖子慢慢走到了院门处,打开门。
是铁蛋。
乍一见到她,铁蛋面上一喜,随即又露出惊骇的神情,睁大眼睛看着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铁蛋,有事吗?”还是安宁先开的口。
“你……是人是鬼?”铁蛋讷讷道。
安宁无力地靠在门上,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用手抹了一把,手上是鲜红的血。
模样应该很吓人。
她招手让铁蛋进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门槛处便走不动了,干脆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下,对铁蛋说:“去把我桌子上的小镜子拿来。”
铁蛋小小的人儿跑得飞快,立马就将镜子拿了过来。
安宁一照,被镜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只见其面颊凹陷,脸色蜡黄,唇苍白干燥起了裂口,额头上磕破了皮,血自然而然地从破口处流了下来,已经快流进嘴里了。
活像一只停尸了三天又突然诈尸的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