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昭将做好的粥和饼一一放在桌子上，又坐回了床边。
方瑜感觉到她的唇落在自己眉心处，微微颤抖着。
“等我。”胤昭最后摸了摸他的脸颊，起身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方瑜睁开双眸，坐在床边愣了好久，才起身走到桌子边。看见桌子上的热菜热饭，眼眶湿润。
胤昭也知道方瑜早就醒了，只不过他们二人都没有勇气醒着说再见，那就不说了吧。
桌上有只花瓶，这么久一直都是空的。今天插了一只柳条，柳和留同音，意在送别…
他沉默的把胤昭做的饭一口不剩的全吃完了，洗好碗，又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什么都没少，只少了一人，和昨天他写的那一段洛神赋。
胤昭哼着小曲坐在窗边，吹着和煦的春风。方瑜看得心旷神怡，便提笔写下洛神赋里称赞洛神美貌到那一段，还问胤昭，“真的有洛神吗？”
“可能吧，仙京神仙太多了，我也认不全。怎么了？”
方瑜假装可惜的感叹着，“可惜了。”
胤昭走到书案旁，看清了他写的内容，笑道，“那本尊要回去找一找仙京有没有洛神这么个人物，若是找到了，就地处决。”
胤昭不喜金玉，也不在乎。可对这些不值钱的破烂，倒是宝贝得很。千年古琴转手就送了简玉珩，象牙狼毫随手送了胤暄。
方瑜的字，方瑜的信，方瑜画的她的画像，她都好好的收在了她的乾坤袋里。金玉倒也是送过不少，逢年过节按例是一定要赏的。可她最喜欢的只有方瑜送的入门礼，那根白玉簪子她还时不时的拿出来戴一戴，其他的就都堆在库房吃灰了。
方瑜想着，无奈的摇头笑出了声，“真是个古怪的性子。”
他把插在瓶子里的柳条拿在手里，也离开了小院。
方瑜找人问了那小院的归属，没想到竟遭就被胤昭买了下来。
“胤昭的？她何时买的？”
“就是疫病刚爆发那一段，那家人为了逃疫病，去投奔城里的亲戚，低价出售的。是司命大人出面办的手续，但是地契上写的是大司命的名字。所以臣有印象。”
下手还挺快，方瑜心想。他把玩着手里的柳条，说，“没事了，你去忙吧。”
“目前疫病和流民的情况如何？”
“多亏了神木林送来的方子，感染疫病的人已经在逐渐康复了。流民也已经得到妥善安置，生活物品也还充裕。老九已经开始着手重建交州等事宜。”
“那就好，收拾收拾，早日回去吧。”
“…我最近听见了写传闻。交州地处神木林的金陵中间，所以也有一部分交州流民去了神木林，可…至此，杳无音讯。”
“那传闻可有说，这些人都如何了？”
“说…是被行十杀了……”
方瑜抬眼看向余岚，他心中清楚，传闻是不能全信的。可无风不起浪，总会有一小部分事实，经过人的口口相传和添油加醋，便成了骇人听闻的传闻。
“我信她不是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之人。必定事出有因，等问问老八，就会水落石出。”
“好。”
“若这中间你有打听到什么，记得随时告知于我。”
“师兄放心。”
*
回到神木林的胤昭，突然想起来尽管陆吾不是文人雅士，但也是有一个书房的。她的画像如今就扔在那书房里。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书。她也不甚清楚。拾掇拾掇，没准能翻到些值钱的宝贝。
胤昭叫来婢女，她们一边清理，胤昭一边翻看。大多都是些无聊的话本子，些他与西王母的，西王母与浮黎的。听萧揽?说，陆吾爱而不得。听浮黎说，他俩只是红颜知己。胤昭耸肩，也不知说的话是真的。如今三位主人公都已魂归天地，也不知是否再能了解到事情的全貌。
她将她的画像挂起来仔细端详，这幅人物画风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就连胤昭自己看了，也分不清画中人是不是她。
画中人长袍及地，半侧着身子，微微回头斜睨着，腰背挺直，仪态端庄。这幅画上没有题字，没有落款，没有时间，也无从查起作者是谁。
盯着自己的画像看久了，也有些奇怪。她上前几步准备将丹青收好。只听咔哒一声，胤昭还以为是将画轴的什么部件碰掉了，可低头寻找一番并没有任何东西掉落。
她继续卷起画轴，又是咔哒一声。这回她听清了声音的来源。是在她手中的画轴里传来的声音。
她将画轴的一段拆开，里面掉出一颗檀木念珠。一串念珠有一百零八颗珠子，代表世间的一百零八种烦恼，代表功德圆满，所以不可随意摘下。
胤昭奇怪为何有人会将念珠放在这里，她弯腰去捡拾这可珠子。就在她碰到珠子的一刹那，锥心的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大司命？大司命！”
“快去把司命喝萧公子请来！”
“本来还好好的，突然这是怎么了？！”
那念珠仿佛是一把钥匙，几百年的记忆如潮水般，争先恐后的往她的脑袋里面挤。她仿佛听见好像是萧揽?来了，他抱着自己的身子，声音听起来很是焦急。但无力作出回应，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回归寂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