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容和煦,语气温和,却让女孩瞬时打了个激灵,不自然地抽回自己的手,支支吾吾道:“不,不是。”
“何露……她并不想见到我。”女孩背过身,避开程争夕审视的视线,手捏紧了自己的衣角,似乎十分紧张。
程争夕追问:“为什么不想见到你?”
“难道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吗?”
“没有。”女孩连忙摇头,“我和她,是朋友。”
“朋友?什么时候的朋友?初中?小学?高中?既然是朋友,她为什么不想见你?”程争夕眯起眼睛,语气冷了下来,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你到底是谁?”
“不要再问了!”女孩忽地叫了起来,蹲下身来捂住自己的耳朵,语气也带上了哭腔:“她就在门里面,你们不是来找她的吗?”
“找到她,带她走,这是你们的目的不是吗?”
“是你要我带你去找她的,我只是想帮她。”
“我只是想帮她!”
她的语气愈发错乱,脸上的五官也愈发狰狞,若隐若现的红线在白皙的皮肤下涌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像游蛇一样穿透皮肤。
女生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程争夕有点意外。她捏住手心的符纸,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按兵不动,打算趁机再问出些什么。
正欲开口之时,封狐一道黄符贴了过来,将女孩定在原地。
那个女生顿时失去了活力,像只布娃娃一样啪嗒一声跌落在了地上。
程争夕蹲下身来,有些无奈地查看女孩的情况,扭头看向封狐:“你这么急干什么。”
封狐沉着脸,嗅到门里传来馥郁的异香,眉眼一瞬阴沉了下来,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杀意。
魇祟就在门里。
这熟悉的气味,是当年那只魇祟不会出错。只是自己已经将它带回地府交差,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六案功曹当真出现了内鬼?
他不由想起当年魇祟出逃的时机。
早不逃、晚不逃,偏偏在他即将扭转命运的时候逃。从当年地府一纸文书,任命程争夕一个小孩之时,他就应该猜到,地府有人在一手策划程争夕回到万年前。
他咬紧牙关,竟有一瞬想杀穿灵狱牢,把嵇迟揪出来问个清楚。
“封狐?”程争夕戳了戳失神的封狐。
封狐回过神,平息情绪,向程争夕解释:“她毕竟是梦里捏造的人偶,越靠近梦的深层,受到的影响也越大。再问下去,恐怕会出事。”
说罢,他手里变化出一道绳索,利落地将女生五花大绑起来 。
封狐在处理魇祟上也算是老前辈,程争夕不至于对封狐的决定指手画脚。
暂时失去了发言权,她有点遗憾地看着被绑成粽子的女孩。
关键npc就这样下线了。她还什么线索都没套出来呢。
程争夕还在思索方才女生嘴里胡乱吐出的那些话,腕间的红绳忽然一紧,紧接着那道绳索顺着她的衣物往上攀爬,直直将程争夕捆住。
她怎么把方才封狐系她手上的绳子给忘了!
“你绑我做什么!”程争夕预料不及,使劲想要挣脱这条红绳,奈何自己越是挣扎,这道绳索就扣的越紧。
“我不会再让你进去。”
程争夕又踢又踹,封狐没有看她,转过身去,独自握上门把。
“封狐!!”
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自己扔在门外。
程争夕连忙朝着他的背影大喊:“你就这样把我扔外面,万一我在外面遇到危险怎么办?”
“大不了我不进门,我在外面等你把何露带出来还不行吗?你这样绑着我,万一有危险,我跑都跑不了。”
封狐道:“如果有危险,它会自己解绑,你不用怕,很快你就能出去。”
“不行!万一你一个人打不赢怎么办?”
程争夕脸一横,豁出面子似的撒泼打滚:“你要把我丢这里,我就……我就喜欢你!我跟你说,我这个人有受虐倾向的啊,别人对我越不好,我就越喜欢。”
喜欢上这个鬼差一直是他的大忌。从前他总是张口闭口地劝诫她不能喜欢上他。
程争夕也不明白为什么。也许像他们这种引魂渡厄之人,感情是大忌。又或许,他是自己父母的好友,有着伦理上的担忧。
她有时候甚至觉得,如果她说出自己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位鬼差绝对会背道而驰。
封狐的背影果然顿了顿。
他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推开了那扇门。
“好。”
“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
如果有机会再见面的话,就别做那个让你讨厌的封狐吧。